殷灿灿坐在副驾,从起先的慌张到最后的心寒,最后坐直了身子看向前方,一言不发。
司机是祁钰身边的亲信,很熟练地把车子开到郊外僻静处停下后拉开了后座的门,祁钰一脚就把邰绍元踹得滚出来。
车顶影响他发挥,这下他胳膊自由了,挥的那叫一个过瘾。
“嗳——”殷灿灿跟在身后下车,有些心虚的叫了声祁钰。
祁钰正在兴头上:“你敢拦我,我连你一块儿打。”
殷灿灿抿了抿了唇,看向一只眼睛已经高高肿起的邰绍元。
“救救救我”他看向唯一的希望。
“救你大爷!”
祁钰一下就把人按地上去了,挥拳就要继续打。
“嗳,你别打门牙。”
“什么?”祁钰愣了愣,挥拳的手停了下来。
“门牙是重伤,后槽牙轻伤,好善后些。”
第二天清晨,江行舒是在江秋白的怀里醒来的。
两人没去卧室,坐在沙发上裹住毯子,靠在一起睡的。
江行舒醒来的时候,正歪在他的肩上,一睁眼便是那张褪去稚气后棱角分明的脸,薄唇抿着,高挺的鼻梁上眼镜没脱,折射出清晨银白的冷光。
薄薄的眼皮遮盖住了迷雾森林般的眼睛,额上洒下零落几根发丝,他安静地睡着了,可是手臂依然本能地环住她。
江行舒不想惊醒他,因此没有动弹,只是静静盯着那张脸看。
说来也怪,在她的记忆里,抱她最多的人竟不是母亲林芹,而是江秋白。
她并不觉得林芹不爱她,只是莫名其妙的,自己一有什么事,大家都会叫她去找哥哥,她也就去找了,后来渐渐形成依赖。
可是江秋白比江牧不过小两岁,按理来说应该也是贪玩的年纪,带着她这么小的一个妹妹肯定是觉得拖累的。
但他全不嫌弃,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江行舒努力去回忆小时候关于母亲的印象,发觉竟然记不起多少来,只记得她每日穿的光鲜亮丽,时常出门,理所应当的把自己交给哥哥。
她歪在江秋白的肩上蹭了蹭,不怪自己有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他,她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
“醒了?”
一个轻微的小动作惊醒了江秋白,胳膊上传来的麻痹感让他眉头微皱,习惯性地紧了紧。
“嗯,醒了。”
江行舒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盯紧他的脸,满脸都是疑惑。
“在想什么?”
江行舒便把心里的疑惑一说:为什么妈妈都没有哥哥亲呢?
“想妈妈了?”
江行舒看向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束薄光,想了很久。
“不,不想。”
林芹在江行舒出国四年后车祸去世,当年她从邮箱收到消息后并没有赶回来奔丧,这件事让江远丢尽脸面,自那之后人前人后都不肯再提这个女儿,好似她不存在一般。
江行舒不肯回来自有她的道理。
她对母亲最后的印象停留在她歇斯底里地叫自己闭嘴上,责骂她把一家人都搅得鸡犬不宁。
的确很不安宁,她几乎砸了一切能砸得动的东西,直到最后砸无可砸,她抬手割伤了自己。
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江家自然不肯对外人说起,就连江秋白当年都没有问到答案,江远只当这个女儿死在外面了,自那之后他彻底确定江行舒不会再回来,对她的行踪也不再关注。
如果林芹从始至终都没有爱护过她,她不至于那么失望,她就是很确认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很爱自己,才无法接受当年的不作为。
好像过去在这个家里感受到的一切温暖都是假的。
于是她跑了,跑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