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宋含锦都能算在她的宏图内。
魏元瞻眉骨轻抬,嘲弄地看着知柔:“你可真行。”
她层叠的睫毛扬着:“你还没说呢,陛下的次子是哪位王爷?”
“不是王爷,是你不服气的那位殿下。”魏元瞻向四周瞟一眼,语有弯绕。
知柔回忆许久,方才晓悟他说的是太子殿下。
走到果肆,知柔还在心底琢磨,魏元瞻留意她的神色,听见身后有人唤“九哥哥”,她如惊弓之鸟,突然朝另一个方向掉身。
魏元瞻朝那边递一递视线,落到凌子珩头上,眼底缭绕一丝凉意。
从小到大,宋知柔一直不爱躲。能叫她这样避着……这位凌公子对她做过什么吗?
魏元瞻看得太明显,凌子珩如有所感,望了过来。
平平对视中,双方皆感受到一股轻蔑之意。
凌子珩毕竟年长魏元瞻几岁,锋芒可束,很从容地冲他压了压下巴,而后走到肆前:“魏世子。”
二人虽知晓彼此,却从未搭话。魏元瞻浓眉轻挑,挑出些盛气凌人的威势:“阁下知道我是谁?”
凌子珩略笑了笑,不再言语,目光投向知柔。
其时晌午,果肆中浮着半片金辉,少女一拢男装定在柜台旁,衣着像上了华彩。
听见凌子珩与魏元瞻搭讪,知柔双眉颦蹙,暗道自己捱在里面太不仗义。
未几,她拔步出去,凌鹤微正同婢女吩咐什么,尚未近前。
知柔客套道:“凌公子。是要回去了吗?”
“是。”他应完,知柔略一颔首,不再开声。
她态度冷淡,凌子珩自有察觉,往日被众人捧高的骄公子,到了这位宋姑娘面前,总好像平凡无奇。
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喉中,渐渐消磨殆尽。
魏元瞻等了一会儿,眸光愈发寒凉。
照说凌子珩与知柔不合,他该欣喜,但此时他对凌子珩的敌意比方才更盛,犹狭几分告诫的韵味。
“这便是与宋姑娘有约的朋友?”一道女声洒然飘至,魏元瞻睐去一眼,迟疑地转向知柔。
即见知柔笑道:“是,魏元瞻,我师兄。”
此言一出,凌子珩眼底流露些“原来如此”的情态。
上回在凌府门下,宋姑娘头也不回地追出去,追的可不就是这魏世子?二月春宴,魏元瞻在校场同人动手,他也看见了,不过存有疑困。
之前他的随侍打听宋姑娘,回来报他时,的确提到过魏元瞻,说的却非“挚友”云云。
原是一同拜在雪南先生座下。
凌子珩微微一笑,那笑容落进魏元瞻眼中,令他分外不豫。
同门师兄,血脉上到底隔着一层,亲近不足。魏元瞻缄默片刻,替知柔改口:“我是她表兄。”
知柔为之一怔,不敢置信地望向魏元瞻。
别说他们没有一点儿关系,在外人面前,他甚至与大哥哥和三姐姐都保持着一种疏离的作派。虽同她走得近些,但魏元瞻那副高高在上的性格,他才不会愿意让别人以为他们之间有些什么。
至多算朋友,沾亲带故的,绝无可能。
“是么。”凌鹤微笑了一下,“既然今日遇上,宋姑娘,不如邀你表兄与我们一起,到城外襄河上游垂钓如何?时辰尚早,我们比一比谁收获多。”
知柔尚未启口,魏元瞻已代为推拒:“四妹妹与我还有要事,恕难久留。”多加一句告辞,便拽知柔重新潜入人海。
今日两番下凌鹤微的面子,知柔眉尖轻靠,她与十三姑娘恐怕做不成朋友了。
心里短促地遗憾了一下,不再去想。反正父亲严令她不准再去凌府,她便是算从命了吧。
长街内,人语聒噪,夏风四面。
知柔不着痕迹地审视魏元瞻,用一种奇怪的语调唤他。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