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表象终究被彻底撕碎。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三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复杂的函数图像,粉笔划过黑板发出规律的声响。大部分同学都在认真听讲,或至少装作认真听讲。贺穗坐在后排,努力跟着老师的思路,但昨夜几乎无眠带来的疲惫,让他的注意力难以集中。
谢知奕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偶尔会无意识地用笔尾轻点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午后特有的、略带沉闷的安宁。
突然,教室门被“砰”地一声巨响猛地撞开!那声音如此突兀和猛烈,瞬间撕裂了课堂的宁静。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惊愕地望向门口。
一个身材高大、面色潮红、浑身散发着浓重酒气和戾气的男人堵在门口。他穿着邋遢的工装外套,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凶狠地扫视着教室。
数学老师愣住了,扶了扶眼镜:“这位家长,你……”
“贺穗!小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男人根本没理会老师,粗嘎的嗓音像砂纸磨过一样难听,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就锁定了后排那个瞬间僵直、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的身影。
是贺穗的父亲。
贺穗在听到那声巨响和熟悉的咆哮时,整个人就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温度,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僵在座位上,无法动弹,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贺穗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绝望的颤抖。
“老子找你还要挑地方?!”男人咆哮着,几步就跨进了教室,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臭风,径直冲向贺穗的座位。他一把推开挡路的空椅子,木制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全班同学都惊呆了,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和贺穗压抑的、恐惧的抽气声。
“住手!这里是教室!请你出去!”数学老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试图阻拦。
“滚开!老子教训自己儿子,关你屁事!”男人蛮横地一甩胳膊,将瘦弱的老师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男人已经冲到贺穗面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贺穗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从座位上粗暴地拽了起来!
“啊!”有女生吓得尖叫出声。
“爸……不要……求求你……”贺穗被勒得呼吸困难,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徒劳地试图掰开父亲铁钳般的手,瘦弱的身体在空中无助地挣扎。
“我让你跑!让你躲!还敢在外面败坏老子的名声!看我不打死你!”男人面目狰狞,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狠狠地朝着贺穗的脸扇了下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贺穗的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边,左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放开他!”
一个冰冷而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
谢知奕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快步穿过惊呆的同学,冲到男人面前。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那个施暴的男人。
男人被打断了动作,不爽地看向谢知奕:“你他妈又是哪根葱?滚远点!”
“我让你放开他。”谢知奕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伸手,试图去扣住男人抓着贺穗衣领的手腕。
“哎!小崽子还敢动手?”男人被激怒了,他猛地松开贺穗,转而一把推向谢知奕的胸口,“老子连你一起揍!”
谢知奕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但他立刻稳住了身形,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再次上前,挡在了踉跄着几乎摔倒的贺穗身前,将他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身后。
“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谢知奕毫不畏惧地与男人对峙着,他比男人矮一些,但挺直的脊梁和冰冷的气势丝毫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