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薛雁来的意思,这不仅仅是分散风险,更是一种更深沉的守护。
薛雁来不愿她将所有赌注都押在冉彦召这根浮木上,万一这根木头腐朽断裂,她绝不能让自己和谢蕴清的希望也随之沉没。
“你说得对。”谢蕴清反手握住了薛雁来的手,她的手心因紧张而沁出薄汗,“是我心急了。你和你的队伍立刻出发,万事小心。京城这边,就交给我。”
“我会尽快回来。”薛雁来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谢蕴清略显憔悴的脸,语气柔和了几分,“你也保重。”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担忧与不舍尽在不言中。
随后,薛雁来便带着一队精锐离开京城,伪装成外地客商去各地暗中调查贪腐大案的线索。
送走了薛雁来,谢蕴清眼中的温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猎鹰般的锐利与专注。她转身回到书房,将门紧紧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属于她的战场,只在眼前这方寸之间。
她没有像夏沃什或姬鹤扬那样,去摸排京城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那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就留给皇帝的亲信们去折腾吧,她现在的人力有限,容不得半点浪费,必须一击即中。
谢蕴清将自己关在书房,日日夜夜对着一张详尽的京畿地图,外界的消息源源不断传到这里,每过一个时辰,她就在地图上划掉几个地名。
冉彦召想利用冉重钧,那么他必然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且能隔绝大梁皇帝耳目的地方。
“——一定存在某个所有人都没有找到的地方。”谢蕴清喃喃自语,指尖在地图上划过一个个标记。
这个地方,不仅要能藏匿多个人,还要能让冉彦召随时接收外界信息,以应对他们的罗网。
可是京城内外有哪个地方能逃过皇帝的追踪?
地图上几乎所有地点都被划掉后,谢蕴清看向地图边缘不起眼的一点——前朝废弃的皇家别苑,因废帝自戕而被先皇下令彻底封禁的邀月园。
即使没有先皇的命令,这里早就因为闹鬼传言而无人敢接近。他们这些奉命追查的人,也不敢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贸然进入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也正是最安全的地方。
事不宜迟,谢蕴清没丝毫犹豫,即刻拎上长刀,冲着院外待命的亲兵们朗声道:“即刻打点行装,随我出城缉凶!”
亲兵们纷纷相应:“是!”
憋了这么多天,她们可等不及要大展拳脚了!
不过一炷香时间,一队人马整装待发,扬鞭策马,直奔京外西郊而去。
谢蕴清一马当先,长刀映着阳光泛出森然冷光,她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此行所为追缉凶犯,不求声势,只求隐秘。若有意外,事急从权。”
“属下明白!”副将朵慕尔领命,带队紧随其后,一队兵甲如雨滴汇入江河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京郊密林。
与此同时,姬鹤扬也凭借着她的人脉,从活跃在京城附近的扒手与盗贼口中,收集到很多看似不起眼的线索:三天前的夜里,有很多人在街上见到形迹可疑的马车。
上京城有规定,只有士族才有资格乘坐马车出行,而那夜因为宫宴的缘故,有一段时间街上到处都是马车,本来不应该引人注目。
但姬鹤扬将那天皇宫所有马车全部找了出来,一辆一辆让目击者比对,最后整理出有几辆被目击的马车并不是士族所有。
这些形迹可疑的马车虽然混在了宫宴散场后士族的队伍之中,可他们并不知道,大梁的律例要求每一辆马车都必须在车上显眼位置标记主家身份。
因此排查那天所有参加宫宴的官员身份后,姬鹤扬又查到了这几辆马车的来源——并不是士族,而是一家马车行的跨城马车。
这家车行有官方授权,平日里专营运人拉货的营生,可是姬鹤扬却查明这家车行暗中将车马租给法外之徒,供他们实施不法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