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出来他是故意往行李箱上撞的?真要是腿断了,早疼得说不出话了,还有空盯着你们的反应看?”
旁边穿着同款制服的青年凑了过来,他嘴角噙着笑,一手自然地搭在卷毛青年的肩膀上。
“这位大叔,我看你这裤腿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呀?”
——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白井原的心脏轻轻一缩。
眼前的两人比记忆里年轻太多,不再是冷冰冰白底黑字的讣告,而是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人。
是他还活着的同期。
前世接到萩原研二殉职的消息时,白井原正在警局的档案室整理旧案,手里还拿着一份十年前的盗窃案卷宗。
他不可置信地给松田阵平打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为信号断了,才传来松田阵平涩得像砂纸磨过的声音。
“Hagi他……他就在我面前,我看着他……”
后面松田阵平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自己挂了电话后,对着空荡荡的档案室,攥紧了手里的案卷。
直到他的指节泛白,直到鼻腔里涌上酸涩感,白井原却连一滴眼泪都不敢掉。
——他是警察,不能在工作时失态。
再之后就是四年后,松田阵平这家伙——
“你……你们胡说!”坐在地上的大叔被戳穿了把戏,脸色瞬间涨红。
他刚想把裤腿往下扯,却被萩原研二轻轻按住了手腕。
萩原研二笑着指了指大叔的鞋子:“鞋底磨损得很均匀,说明你平时常走路,身体硬朗得很,怎么会被行李箱轻轻蹭一下就动不了?”
“真正下肢受伤的人,会本能地护住疼痛最剧烈的地方,比如膝盖或者脚踝,”松田阵平语气里的嘲讽藏都藏不住,“结果你一手拽着他一手拽着行李箱,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真的是完——全——没感觉你断腿了呢。”
地中海大叔眼见事情败露,也顾不上装疼了,猛地甩开萩原研二的手,撑着地面爬起来,踉跄着往街边跑去,眨眼就没了踪影。
“嘁,跑的还挺快。”松田阵平吐槽。
“嘛嘛小阵平,算了,我们快去看宿舍吧!别一会儿找不到地方了。”见围观的人群散开,萩原研二推了松田一把,笑嘻嘻把他往宿舍区的方向带。
松田被他推着走,嘴里嘟嘟嚷嚷着“谁会找不到”,脚步却很配合地跟着萩原往前走,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樱花树的尽头。
*
白井原松了口气,准备站起身,但不知是不是刚刚蹲的时间久,他一时半会竟然有些腿软站不起来。
他扶着行李箱拉杆,慢慢站直。
“——同学,”
突然有人在后面叫住他,白井原回头,撞进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里。
说话的青年皮肤黝黑,身材挺拔,头发是霓虹国很少见的浅金色。
青年的制服穿得一丝不苟,领口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一看就是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
“来警校报到,还留着长发扎辫子,”少年的视线落在白井原的耳后,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你是不是太不把入学当回事了?警校有明确规定,发型要符合着装要求,不能留过长的头发。”
是降谷零。
白井原下意识摸了摸耳后——那里确实束着一小缕长发,大概有十厘米长,用黑色的皮筋扎成了一个小小的辫子。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上辈子考入警校时太激动,完全忘了手册上明确标注的“着装规范”,结果刚进校园就被降谷零训了一顿。
——结果这次又被降谷零这小子逮住了啊!
他张了张嘴,刚要解释,旁边有人带着笑意打圆场:“zero,别这么严肃嘛。”
说话的少年生着一猫眼,浅浅笑着,白井原能从他温和的语气里感受到善意。
“刚开学事情多,忘了剪头发很正常。我昨天收拾行李,还差点把报到证落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