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姝妗嘴角噙着笑意,神情却寡然淡漠。
褚炀似是想到什么,眼神在某一瞬飘忽闪躲,他低嗽一声,随即沉默着。
许是过了半柱香,身旁人幽幽道,“秦丘,侯爷认识此人吗?”
褚炀眼皮微颤,他睨过一眼郑妗姝,面不改色道,“此人,本侯为何认识?”
郑妗姝轻笑,不再说破,“侯爷这次来,只是想告诉我将要出一趟远门吗?”
“若是如此,便可以走了。”
褚炀一时语塞,他愣瞪着郑妗姝,咬牙指了指,“你!”
宽大的纱袖拂过褚炀手背,郑妗姝回身倚在软塌上,继续看着那山间小传。
纤纤柔荑捻起山楂饼,一口一口地咬着。
过了会,又旁若无人翻过身,背向褚炀。
余晖从细窄的窗缝挤了进来,掠过褚炀肩头,尽数弥散在那软塌之上。
黯淡的素白纱衣忽地熠熠荡漾,波光点点,若隐若现。
褚炀就站在窗前,深深凝视着她,眸底翻滚着暗涌,喉结微微滚动,压抑的心绪如惊涛骇浪轰鸣而来。
眼前人背薄清瘦,蝴蝶骨透过素纱若隐若现,可褚炀竟觉着郑妗姝身体里蕴藏着无穷力量,只需等着一个时机蓄势待发。
不知为何,褚炀心底忽地生起波澜,波澜告诉他,这蝴蝶骨本该展翅高飞……
“秦丘是当年废太子亲信,任盐政督查使……”
“后来芜洲尤氏揭发其贪污入狱,被陛下下令革职处死,但三月前,本侯在榕郡见到了他,郡县却说他姓李,叫李成钊。”
见郑妗姝依旧不为所动,将自己瞧作空气,视若无睹,褚炀恨恨上前一步,低声道,“郑妗姝,这些本不该与你讲,本侯只需要你替本侯找出曹家人,找到之后……”
“找到之后如何?”郑妗姝语气凉凉,“杀了我?”
郑妗姝直起身,似笑非笑看向褚炀,“侯爷为何觉得这些不该与我讲?是因为此事事关太子,不愿让我知晓吗?”
褚炀眼睑微搐,他别过脸,语气也冷了下来,“你只需帮本侯找出曹家人,之后……本侯许你自由。”
郑妗姝点点头,莞尔一笑,她指着褚炀方才跳进来的那扇窗,“妗姝知道了,多谢侯爷留下妗姝一命。”
“若无事,侯爷便快些离去,被人瞧见可就不好了。”
逐客令一下,褚炀不禁气急,暗暗翻过郑妗姝一记白眼,掀开窗跳了出去。
夜中寂凉,郑妗姝端坐案前,垂眸沏茶。
忽地,楠木窗再次发生吱呀声响。
郑妗姝掀眼看去,颇有些无奈。
“为何来我海棠阁,都要翻这扇窗?”
东宫昭崇殿
太子近侍侯在屏风外,悄声道,“殿下,尤大人和德阳公公已在云台等候。”
周邺披起外衣,掀开帷帘,近侍笑着还欲说些什么,却被示意噤声。
周邺回望了眼帷帘中沉睡的魏婵,吩咐道,“莫惊扰太子妃,若是醒来问起,就说孤去云台处理政务了。”
云台内,尤长青看向德阳的眼神委实不算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