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揉了揉手腕,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将写好的信放进筒里,绑上隼的小腿,拍了拍它的头,隼歪了歪脑袋,随即便张开翅膀朝着夜空飞了出去。
门外传来些许响动,是去取药膏的杏仁回了听竹院。
桃仁在门外候着,一见到她就上去,然而却看见她空空的双手,立刻抿了唇,咬牙道:“他们竟敢不给药?我找他们理论去!”
杏仁连忙一把拉住她,叹道:“小祖宗,你脾气大,就别去火上浇油了,药房的人说药膏今儿白日里都被六姑娘院里的飞霜拿了去,一时半会儿就是没有,跟他们闹也没用的。”
“这里可是谢府,怎会缺点活络经血的药膏!”桃仁气得瞪眼,“实在不成他们去买些现成的回来,或者放我出去买也行啊。”
总不能让七姑娘就这么委屈受着吧!
她在气头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杏仁只能叹气。
这,这真没法说呀。
谢大老爷现在额头上还缠着纱布躺在床上呢,听说向朝里告了好几日的假。
这次她们闹的后果太严重了。
别说她们姑娘,就是打小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六姑娘这会儿也还在老夫人院里罚跪抄孝经呢!
要不是萧晏抄得快,他现在这会儿也得还在那里和谢宜容并排跪着。
桃仁却还是不服:“分明就是六姑娘动的手,她抢了托盘抡起来要砸我们姑娘,却不小心砸到大老爷头上去了,我们姑娘哪有错?凭什么连我们姑娘一块儿罚!”
她眼圈通红,热泪含在眼眶里要落不落:“如今所有人都瞧见大老爷伤得重,知道六姑娘狠心毒辣,但若是当初真落在了我们姑娘身上,现在谁还会有什么想法呢?”
杏仁也沉默了下来。
桃仁不必问出来,她们都知道答案。
没人会在意谢宜安伤得重不重。
谢大夫人顶多叫个郎中来给她瞧瞧开药,再送些补品来,象征性说一句“你姐姐跟你开玩笑呢,不是有心的,七娘一向大度,别跟她计较”便让这件事到此作罢。
想要什么“公道”?
这里是谢家,是侍郎府。
但不是谢宜安的家。
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姑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吃谁的饭,自然要看谁的脸色。
萧晏沉默地听着,暗自想,他也算是领教了钝刀子割肉的痛。
他长于外院,未曾知晓内宅惩罚的手段,也从未知道,在这里,想要个“公道”竟然这么难。
他早就听到谢宜容准备扔东西过来的动静,光是那破风声就能听出重量不轻,他最是厌烦这种背后放冷箭的偷袭之举,满心想着如何惩戒,恰巧看见谢大老爷在拐弯处,正朝着这边来,便故意卡着时间等他到了跟前再蹲身行礼,让他被砸个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