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了雨,我没带伞,淋湿了,去到他诊所的时候他给我毛巾让我擦干身子,给我倒了杯热茶,我……我和他说我睡不好,一直在做噩梦,他安慰我很久,给我开了半个月的安眠药。”
“后来,我就去入职做保姆了,没再和他有联系。”
“他的安眠药很好用,我吃了后没在做噩梦……”
池枝圆浑身肌肉都发僵发硬,脆弱到随时都会死,随着他声音越来越小,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条毒蛇毫无声息地盘踞上脑子。
他僵硬地抬头,苍白细弱的手拽住贺衍军装衣角。
“确定是自杀吗?还是他杀?”
贺衍看着他颤抖的瞳仁,语气平静:“还在调查,污染局初步判断不是自杀。”
池枝圆鼓起勇气,抖着声线问:“贺先生,污染物寄生会在人的梦里吗?会不会趁人不注意出来杀人……”
那位医生给他开了能阻断噩梦的药,让他没法再做梦,梦里的那家人无法再与他相见。
他和它们有一星期没相见了。
他的“家人”肯定很生气,在它们眼里,他就是一个不听话、闹脾气、不按时回家的坏孩子,要好好警告和惩罚,打肿屁股都是轻的。
医生的死很可能和他梦里的“家人”有关,医生不是自杀的,是他的“家人”杀的,是给他的警告,催促坏孩子快点乖乖回家。
医生吊死的时候,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像看见了敬爱伟大的神明来迎接他。
是神杀死他的吗?
池枝圆又想起了素未谋面的时家父亲,想起了贺衍口中杀死全人类就像拭掉一粒灰尘的“神。”
池枝圆不敢再想下去,不敢想到底是不是,人死无法再复生,他无法挽回这一切,也不知怎么面对。
“你又要哭了。”贺衍抽出纸巾,粗糙带茧的食指扳起池枝圆的下巴,径直帮对方拭掉眼角的泪痕。
他的动作一向粗暴,即便克制力度了还是把池枝圆擦得眼眶红红,池枝圆的皮肤是他想象不到的娇嫩。
贺衍垂下眼,俯视对方,冷冷道:“你的养父肯定不想看见自己收养的孩子长大后那么脆弱。”
池枝圆愣住,不知所措。
贺衍继续说,回应了他的问题:“确实有存在于梦里的污染物会杀人。在墙外有一个a级污染域没有实体,没有具体地点,它会随机选人,变成那个人的梦。”
“如果哪个墙外调查军睡着后再也没有醒来,八成是遇到那个污染域了,他们在睡眠中死去,死前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永远留在美梦里。”
“目前防范那个污染域没有任何办法,只要人在墙外,在墙外睡觉,就有概率被选中,被选中能不能醒来得靠自己。”
贺衍漆黑幽深的狭眸静静地看他,冷静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也在墙外做过“梦”,在梦里遭遇了难以想象的事情。
“但你放心,污染事件不会在墙内发生。“他说。
池枝圆想,如果自己出墙会被这个污染域入梦吗,他会不会梦见自己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快快乐乐长大……
贺衍的话猝然将池枝圆拽回现实。
“你养父留给你的那一件遗物我已经带来了。”
池枝圆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地反应不过来。
贺衍将一个黑匣子放在床头柜,打开盖,里面躺着一本黑色笔记本。
即便笔记本一直封存在匣子里,因为年代久远,封皮覆了层薄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