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那杯龙井,走到张科长办公室门口,门是虚掩的。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请进。”
张科长刚挂了电话,正靠在椅子上。苏晴双手捧着茶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张科长,您的茶。”
张科长头也没抬,正从烟盒里掏烟,只是“嗯”了一声。
苏晴弯腰放茶时,张科长突然抬头,目光直直钉在她裙领敞开的领口——白色棉布被汗水浸湿,贴在胸口,隐约透出乳晕的淡粉色轮廓。
“茶放这儿。”他声音沙哑,烟还没点,烟盒却“啪”地拍在苏晴手背上。
苏晴手指一颤,茶水溅出几滴,滚烫地落在她手腕内侧。她咬唇忍住,没敢出声。
张科长用烟盒边缘轻轻刮过她手背,留下一道泛红的印子:“下次端稳点。”
她退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感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了一场仗,浑身虚脱。
老刘对她点点头,没说话。
上午十点。
“铃——铃——铃——”
办公室里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李姐正对着小镜子涂口红,没动。老刘在看报纸(人民日报,看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也没动。
苏晴愣了两秒,意识到这是她的“工作”。她赶紧抓起电话。
“您好,市政府综合科。”她的声音礼貌而甜美。
“我找张科!”电话那头是一个粗犷的男声,非常不耐烦。
“请问您是哪个单位?有什么事吗?我帮您转达……”苏晴的话还没说完。
“哪个单位?我X……”对方(似乎骂了一句脏话)“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苏晴拿着话筒,呆在原地,满脸通红。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
“错。大错特错。”
老刘的“复盘”立刻到了。他放下报纸,走到苏晴桌边。
“丫头,你犯了三个错。”
“第一,”他指着苏晴,“你不能问‘哪个单位’。在机关,只有两种人:‘领导’和‘下属’。你得听得出声音。听不出,你要问:‘请问是哪位领导?’。你问‘哪个单位’,说明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就是在羞辱他。”
“第二,”老刘继续说,“张科在不在,接不接电话,你不能替他决定。刚才那个是城建局的王局长,出了名的炮筒子。你该说的是:‘王局长您好,请稍等’。然后,”他做了一个捂住话筒的动作,“你得捂住话筒,过来小声问张科:‘城建局王局长的电话,您接不接?’。张科说接,你再转。张科说‘不在’,你再去回话。”
“第三,”老刘指向墙上那张巨大泛黄的《市政府内部通讯录》,“这栋楼,所有科级以上干部的分机号、手机号、BP机号,三天之内,你必须全背下来。包括他们的声音。你得做到,电话响一声,你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苏晴看着那张密密麻麻、至少有三百个名字的通讯录,感到一阵眩晕。
李姐在对面涂完了口红,凉凉地插了一句:“哟,高材生嘛,记性好,这算什么。想当年我刚来的时候,这通讯录我可是背了两遍。”
李姐起身时,故意撞翻苏晴的笔筒,钢笔滚到地上。
“哎呀,对不住。”她弯腰捡笔,裙子紧绷,臀线勒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