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影玲王确信自己是此刻场上十人中唯一能客串门将的人了,这还要得益于当年对战尼日利亚前绘心甚八的疯狂计划。说实话,他第一次收到邮件时完全地困惑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特训才会要求自己学习模仿每个位置的队友——甚至我牙丸?
好吧,来吧,他甩甩手。尽管只有短暂的突击学习,但是玲王如此自信于自己的天赋,就像他只踢了一年的足球却能表现得如此熟练老成。
或许守门并不难呢?当然了,守好门可不容易。比如说现在他就要把心思全用在琢磨如何扑出凯撒的这颗点球了。
爱空还在后防线做着最后的部署,洁世一却蹑手蹑脚地走到玲王身边,把他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要偷我的钱包!抱歉了,今天的衣服没有口袋……”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洁世一急了。
“哈啊,我不笑的话德国人会以为我很紧张。”玲王摊摊手,“我笑了的话他们只会觉得我疯了。”
洁压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弯下腰低头说话:“等会儿去喝水——我牙丸那家伙在水壶上贴满了德国队那几个攻击手的射门偏好和习惯。”
玲王眨眨眼,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转身走向门前。然而拿到水壶的下一秒他大跌眼镜,几乎要把嘴里的水全都喷出来:瓶子上的手写字像是密密麻麻的蚯蚓,堆叠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原意……天啊,他甚至还拼错了几个名字——米舍儿可撒!那是谁!?
指望不上了,站在门前时玲王终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万幸这只是一场友谊赛,倘若真在什么关键的比赛中担此重任,他还真不敢确定自己能否担此重任。长舒一口气,他把水壶丢在一边。既然不能参考门将的经验,那么就凭借自己,凭借Allrounder的直觉吧!
观众席上一半起哄的声音,一半是喝彩,这场比赛出现如此戏剧性的转折,也算是让观众们值回票价。玲王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注意力收回到凯撒身上。
裁判鸣哨,示意可以罚球。
凯撒开始后退,丈量步点。他表情轻松愉悦,好像这不是决定比赛走向的关键点球一样。毕竟自己的对面站着的可不是那个嗅觉敏锐的野人,他想,某种程度上御影玲王是刚开始学习用手的小婴儿。当然,在足球场上。
助跑。他的节奏忽快忽慢,在最后两步明显顿挫。典型的心理施压,旨在干扰门将的判断节奏。如果我是凯撒的话……如果我是米歇尔·凯撒的话!电光石火间,玲王做出了决断。
凯撒的右脚内脚背结实地抽中皮球中部偏下位置。足球离地,速度极快地直飞——球门中路偏右的上方!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选择:不打理论死角,而是射向门将通常最容易扑救的身体区域上方,但高度和速度足以让任何提前向两侧移动的门将望球兴叹。这正是凯撒的表演,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追求角度时,他选择用戏剧性的方式戏耍了门将的判断。
但玲王没有提前向任何一侧移动。
“少瞧不起人了!”
在凯撒触球、足球离地飞向中路的瞬间,玲王凭借核心力量猛地向上跃起,同时双臂向球门的左侧最大限度展开,下意识地用整个上半身的面积去封堵!妈的,我现在可以手球了啊?某一秒,御影玲王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还是下意识地警惕手球?
“砰!”
足球狠狠砸在玲王右侧肩膀与上臂交界处,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体在空中一歪,但球被他挡了下来,斜斜地弹向小禁区左侧。
“解围!!!”场边爆发出日本队替补席的吼声。
致命的第二落点。
禁区内的混战本能地随着第一落点爆发,人群涌向球的初始弹射方向。但有一道身影的启动截然不同。莱昂·科内茨在凯撒射门的瞬间,身体已经如同预知般向内线移动。
当球击中玲王变向弹地时,他恰好摆脱了二子一挥半个身位的纠缠,如同一头凭嗅觉而非视觉行动的动物,出现在那个危险而隐蔽的地方。啊啊,感谢嗅觉。以及菜鸟日本门将的味道,真的很好懂。
烦躁得完全无法思考。球弹地后有一个略微的减速和向上跳动,角度也并不舒服。莱昂在身体重心并未完全到位的情况下强行拧转身体,用左脚外脚背对着下落的皮球,完成了一记极其别扭的弹射。
像他这个人一样别扭,凯撒评价,他仍然对于自己被抢了风头而耿耿于怀。他最近在皇马的上场机会可不多,正急需一些在国家队的闪光时刻,向主教练证明自己的价值。
然而足球贴地,迅疾如箭,从尚未完全爬起的玲王腿边,以及数条试图封堵的腿影缝隙中,窜入了球门远角。
2-2战平,进球有效。
好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观众席上的各种声音让玲王头脑发热,这一切都和平时模拟训练和队内比赛时太不一样了。本来以为扑出点球已是成功,没想到第二次射门来得如此之快,他甚至没能完全起身,更无从谈扑球。
德国队的球员冲向莱昂庆祝,但他似乎并未完全融入那股狂欢。他推开围上来的队友,径直跑向球门,在网窝里捡起足球,然后转身,几步就跨到了单膝跪地的玲王面前。
这是御影玲王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精神病人。他的身体高而修长,肩宽不足但骨架舒展,如果我牙丸水壶上的资料足够准确,他是有193cm。然而肌肉线条流畅而非块状,使得他看起来有些瘦削,带着点少年人未褪尽的青涩感。脖颈和手腕的线条清晰,手指修长。
莱昂微微俯身,浅金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温驯地垂在眼前。他灰蓝色的眼睛在近距离下亮得惊人,翻腾着兴奋以及毫不掩饰的得意。他抱着球,看着玲王因扑救而沾上草屑和灰尘的脸,直白地说道:
“我好开心啊。”
他顿了一下,像是刚做了什么好事的孩子一样偷偷打量玲王的脸色,讨好般地笑了一下,补上最关键的一句:
“我是第一个,对吧?第一个攻破Reo的球门的人。”
“那还真是历史性的一刻啊——毕竟我在一分钟前才刚拥有一个自己的门。”玲王笑了,“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更有含金量的时刻值得纪念吗?”
我要杀了他。如果现在在他鼻子上来一拳的话我也要被红牌罚下了,那么又要从仅剩的几个人里抓壮丁踢完这几分钟。绘心甚八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洁世一发狂也会非常有意思……
万幸御影玲王在阿森纳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忍,无论是联赛还是杯赛,遇到偏哨和讨厌的对方球员,涌现出想动手的冲动已经是常事了。以至于遇上这么一个进了球还要贴脸开大的神经病,他仍然可以保持体面,从容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