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盏玉挑眉:“洗耳恭听。”
谢松仪起身:“假后第一次露出马脚是三年前,中宫之子单独序齿,二公主夭亡,皇后性情大变,对外称丧子之痛,连带对太子也避而不见,万般伪装都周全,只一点,她漏算了自己的心。”
苏盏玉拧眉,“什么意思?”
太子握拳重重锤在桌上,恨道:“父皇挚爱母后,见不得母后悲痛,日日隔帘宽慰,那贱婢对我父皇日久生情,胆大包天的与他有了子嗣!”
苏盏玉点头:“女子孕中性情反常是常有之事,于她掩盖身份有利。”
谢松仪抚掌而笑:“玉娘,难得糊涂了。”
“为何如此说?”
话刚出口,苏盏玉就反应过来,惊诧万分:“难道她……”
对要刺杀对象动了真情?
“不错,幕后之人交给她的任务,弑君,失败了。”
谢松仪回身讥讽一笑:“她将鹤顶红换成慢性毒药。”
“原本计划天衣无缝,可她画蛇添足,平白送出许多破绽,殿下也正是在那时对假后之事有了猜想。”
“宫中的人?”
谢松仪点头:“宫中采买处收了女官好处,分批抓药带进宫,几副药药性相冲,其中几味独自成方可配成毒药。”
多做多错,一旦不再蛰伏,瞬间漏洞百出。
“我还有几个问题。”苏盏玉道。
从三皇子张口便叫她青娥阿姊时,她对这部分就有了猜测,太子东宫之尊,教导幼弟是本分责任,自己长相肖母类父,骨相神韵确有可取之处,太子夹带私货把自己塑造成三皇子心中的“神女”不要太容易。
可其他地方呢?
“你们是如何算出皇后与三皇子动向以及我会给三皇子面果子的。”
太子闻言笑道:“那贱婢没什么脑子,唯独对那孽子和父皇还算有两分真心,她想让自己的孩子登基却无法撼动我在父皇心中地位,可不就只能向外寻求助力?”
谢松仪进一步解释:“为今朝局看似三方鼎立,分别是皇权、宗室与氏族,实则单是代表皇权的皇室就分为三方。
陛下果决有余,但根基不稳,大长公主根基深厚又有你与侯府助力声望日隆,但碍于悠悠众口不敢越过雷池,太后矗立于棋局中央,勉强维持两方关系稳定。
皇后无权,而陛下与大长公主交恶,她不敢铤而走险,因此只能转向太后,可太后病重,不日或将驾鹤西去,她自然不会放弃让三皇子露脸‘尽孝’的机会,怎么也要为其挣一个至孝名声。”
“何况我算准了时辰。”他含笑从桌上端起一盘芙蓉雪梨糕。
“至于玉娘你,我日日眼睛都黏在你身边,自然见过无数次你哄孩子的场景,若是手边有糕点,你必定会拿出来堵孩子的嘴,无一次例外。
被你哄过的有路边乞儿,胡姬稚子,亦有安国公家小九娘和大将军幼子,哦,还有安儿。”
“一个人的习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且你本不是畏皇权如虎的怯弱之人,所以我才敢笃定。”
原以为他们二人中太子才是心细如发的那个,这次竟是她看走了眼。
已至未时二刻,苏盏玉起身告辞。
临行前三人约定时间再聚。
而苏盏玉次日便交出了治疗方法。
太子展开海东青传来密信,看着“毒发,置之死地而后生”字迹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