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重天至高之处,矗立着由纯粹圣光构筑的神殿,这里是主神伽纶的领域。终年缭绕的柔和光辉驱散一切阴霾,却也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与疏离。伽纶,金发金眸,容貌俊美无俦,是光明的化身,秩序的执掌者,其力量与地位凌驾于众神之上。
而与他形影不离的,是光明神厄修斯。
厄修斯同样拥有璀璨的金发,但他的金更偏向月华般的清冷。他沉默寡言,神情总是淡漠,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眼底激起波澜。他是光的延伸,是伽纶意志最忠诚的执行者与守护者。
众神皆知,厄修斯是伽纶的影子,是伽纶手中最锋利的剑,也是最坚固的盾。他们之间的关系紧密到无法分割,却也从无人敢妄加揣测。因为伽纶的威严,也因为厄修斯那比冰雪更甚的冷漠。
即便是最爱八卦的尤倪,在磕遍了神界大小CP(甚至开始磕赫莱伊和弗诺)后,也从未敢将“伽纶X厄修斯”列入她的观察名单。那两位大人,仿佛天生就该是如此,如同日月同辉,光芒交织,却无关风月。
只有伽纶自己知道,并非如此。
在他那被无尽圣光充斥的神殿深处,有一间连厄修斯都极少踏入的静室。室内没有任何装饰,只有最纯粹的光在缓缓流淌。而在这光的核心,悬浮着一枚不起眼的、如同冰晶碎片般的东西。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连时光都模糊了刻度,在一次波及三界的巨大动荡中,厄修斯为了护住神力核心受损的伽纶,几乎燃尽了自身神格,最终留下的、最后一块蕴含着本源意识的碎片。
当时的伽纶,抱着那几乎消散的、冰冷的躯体,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恐慌”。他用尽了所有办法,汇聚了世间最纯粹的光明之力,温养了无数岁月,才终于让这块碎片重新凝聚,让厄修斯得以归来。
归来的厄修斯,依旧是那个沉默的光明神,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他的记忆似乎也停留在了消散之前,对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
伽纶也从未提及。
他将那枚碎片珍藏于此,如同守护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他知道,厄修斯的忠诚源于神职,源于亘古的陪伴。但他心底深处,却滋生了一种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超越了主神与从神界限的……占有欲。
他习惯了厄修斯无声的陪伴,习惯了他清冷的目光只追随自己一人,习惯了在做出任何决定时,都能感受到身后那坚定存在的气息。
有时,当尤倪等神明在下界为了那对凡人少年忙得不亦乐乎时,伽纶会站在神殿之巅,俯瞰云海。厄修斯则静立在他身后半步之遥,如同亘古不变的剪影。
“尤倪她们,似乎乐在其中。”某次,伽纶难得地主动开口,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厄修斯微微颔首,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凡人之情,炽烈却短暂。”
“你认为……无趣?”伽纶侧头,看向厄修斯。圣光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厄修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职责所在,无需有趣与否。”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符合他光明神的身份,理智,克制,毫无私情。
伽纶收回目光,望向无尽的云海,心底却泛起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他有时会想,若厄修斯拥有如尤倪那般鲜活的情感,是否会觉得留在这冰冷的光明神殿,陪伴着他这个同样冰冷的主神,是一种束缚?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被他强行压下。他是主神,维系三界平衡是他的责任。而厄修斯,是他的半身,是他的剑与盾,这就够了。
足够了。
然而,在连伽纶自己都未曾留意的瞬间,他的目光会停留在厄修斯过于苍白的侧脸上,会比规定的时间更早结束议事,只因为察觉到厄修斯周身的光辉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弱(那是旧伤偶尔的波动)。他会在无人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冰晶碎片的投影。
这些细微的变化,或许连伽纶自己都未曾意识到。
但厄修斯却感受到了。
他虽沉默,却并非无知无觉。他能感觉到伽纶身上那愈发内敛却愈发深沉的守护之力,能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比以往更久的注视。他不明白这种变化因何而起,但他本能地选择了更紧地跟随,用自己无声的存在,回应着那份他无法理解的、来自光辉源头的牵绊。
光,无需言语。
影,随行而至。
他们的故事,始于创世之初,流淌在永恒的光阴长河里。没有凡间的炽热,没有旁人的喧嚣,只有彼此依存的光辉,和深藏于圣光之下、无人能窥见的默示。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三界安定,时光悠长,那枚被珍藏的碎片会重新焕发生机,那未曾言明的牵绊会找到归宿。
但此刻,于他们而言,这般光影相随,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