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本是冬日里最温暖的时刻,可慕晨的心却如坠冰窟。原来离开那张单向透视膜,周围的一切也都是灰色的。
梁恬探着头,询问着:“晨姐,你跟溯姐联系了吗?”
慕晨呆呆愣愣地,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反应过来。
“她还能回来了吗?”梁恬嘀咕了一句。
慕晨叹了口气,愁眉不展道:“不知道。”
“算了,咱们也别问了,说定就是操作不了,咱们天天问还给人弄得怪烦的。”梁恬摆摆手转身离开办公室。
慕晨听着梁恬的话,忽然觉得自己特别不懂事。是啊,就因为自己不想分别就强迫着林溯,不就是一种不懂事的行为吗?
她呆呆地望着窗外,原以为云是自由的,可她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云居然是凝滞不动的。
慕晨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想赶快回家,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可是从日头正盛等到了黄昏日落,却始终等不到下班时间。原来八个小时竟然这么漫长。
那一晚她做了一场让她痛哭醒来的梦,梦见她读书时最讨厌的人抓了七百多只虫子装在袋子里,她拼了命似的逃跑,但那人一直在她身后追着,直到把她堵在了家门口,大笑着将随时会爆掉的袋子丢在她面前,可她明明躲进了家门却始终关不上门,只是浑身发麻无助地痛哭着。
醒来依旧在哭,不只是因为那个讨厌的人,那些讨厌的虫子,那场疲惫的奔跑,和那个关不上的家门。真正让慕晨难过的是她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有种说法,如果睡着时没做好梦,那么醒来可能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给秘书部打去电话,确认严胜兴在楼上后,她迈着沉重的步子上楼,敲响了严胜兴办公室的门。
“严经理,能耽误您几分钟吗?”慕晨双手交叠着,礼貌发问。
“我刚才还寻思找你上来谈一谈呢。”严胜兴点了点头,示意慕晨坐在沙发上。
还不等慕晨开口,严胜兴便说:“你们部门刚来的那个,我听说问题挺大的。线上会议也不开,服务也不积极,还听说还不服管?”
“没有……林溯挺好的,估计是有什么误会。线上会议是因为人数上限了,她进不去会议,已经给我发截图了。”慕晨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尴尬地扯着笑,双手轻攥成拳继续说道:“市场营销部需要佐证吗?我这有现成的可以提报告。”
小报告吗?这可不算。她不过是主动到领导办公室担下市场营销部的责难而已,她可是积极为领导排忧解难的好员工。只不过,这所谓的责难两人都心知肚明,本就是不存在的。
她太了解这个烂了根的公司,对于管理者而言,并没有还谁以公道的义务,但若把话摊开来讲,管理者就不得不担好表面公平的重担。她的目的本就不是要求严胜兴追究常悦的责任,而是暗示问题出在哪里。
“那她服务态度到底怎么样啊?听说她不爱说话,也不热情啊。”严胜兴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后,继续说道:“听话吗?听不听摆弄。”
“可以说上手非常快了,不少顾客都说她看上去就很专业给人很可靠的感觉。”慕晨双眼闪着光,把心底演练了几十次的话娓娓道来。
“而且我个人认为,比起过度表达,倾听正是她的优点,擅长倾听的人面对顾客咨询,也会让顾客觉得备受尊重。”
打量了一下严胜兴并无变化的神色,慕晨咬紧下唇抑制着想要咳嗽的冲动,坚定地补充道:“其实林溯挺让人省心的,我根本不需要怎么管,很多东西只要强调一遍,她就完成得很好。”
见严胜兴认可似的点头,掸烟灰时心情看上去也转晴不少,慕晨松了一口气,暗暗道:看来也不是没有转机。
严胜兴又随便问了几句关于客户服务部近来的工作情况,以及是否有什么需要他协助处理的管理难题,并表明了自己绝对放权的意愿。
慕晨确信,这个难关林溯应该算是顺利渡过了。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寻声看去,来人是人事部部长尤青青。
慕晨本打算借着回避的机会起身告别,但严胜兴却冲她摆手示意,让她坐在沙发上稍等。
然而,接下来尤青青的话,却把她拖进了冰天雪地。慕晨脑袋“嗡”地一声炸开,难以置信地盯着尤青青。直到尤青青离开她的视野,她都没能回神,脑子里满是“为什么”。
慕晨几乎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迈出严胜兴办公室的,只记得严胜兴又复述了一遍尤青青的话,还说了几句什么让她宽心的话。
她强忍着没有联络林溯,没有询问林溯原因,她不想让林溯困扰。她努力过了,但总有些努力是没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