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已是清晨。
她撑着身子坐起,浑身的骨头像是散架后又被勉强拼凑,灵力枯竭带来的空虚感,依旧盘踞在丹田,沉甸甸的。
她慢慢挪下床,汲上拖鞋,扶着墙,一步步挪出房间。
客厅里,飘来一阵淡淡的咖啡香。
沈初尧坐在餐桌旁,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份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
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像是没睡好。
“感觉怎么样?”他问,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
舒也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她径直走到厨房,为自己倒了杯温水,小口小口地喝着,视线始终低垂,没有与他对视。
沈初尧合上电脑,“行程调整好了。三天后出发,可以吗?”
舒也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她以为至少要周旋几日,等他权衡完所有利弊。
“好。”她垂下眼睫,看着杯中晃动的水纹。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沈初尧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件月白色软绸睡衣上。宽大的袖口下,露出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不堪一折。
他喉结微动,忽然开口,“早餐想吃什么?阿姨请假了,我可以做。”
舒也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沈初尧会下厨?她从未听过,这倒是新鲜事。
“不用麻烦,”她摇摇头,“我没什么胃口。”
说完便想回房,不料脚步虚浮,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沈初尧几乎是立刻起身扶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手掌宽大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熨帖着她的肌肤,那温度让她微微一颤。
“小心。”
舒也甫一站稳,便将手抽了回来:“谢谢。”
她的客气像一滴墨落在纯净的宣纸上,无声无息,却晕开了一道裂痕。沈初尧看着自己骤然空落的手掌,抿紧了薄唇。
以前她总爱跟在他身后,要么变成猫扒他的裤腿,要么以人形怼他几句,鲜活又闹腾。
“多少吃一点。”他转身打开冰箱,语气不容拒绝,“白粥,还是燕麦?”
最终,舒也还是顺从地坐在了餐桌旁。
一碗热气袅袅的白粥摆在她面前,旁边配了一小碟色泽清亮的酱菜。沈初尧则回到对面,重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温煦的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而入,在两人之间流淌成一片浅金色的光晕。
空气里只剩下他偶尔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和她手中瓷勺轻碰碗沿的细微叮咚。
这种平淡的,甚至有些沉闷的日常,却莫名驱散了些许盘踞在她心头的寒意与恐惧。
她悄悄抬起眼睫,目光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他专注地看着屏幕,侧脸线条清晰冷峻,但阳光柔和了他周身那层惯常的疏离感。
“谢谢。”她将最后一口粥咽下,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他。随后站起身,端着空碗走向厨房的水槽。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那份过分的安静与客气,在沈初尧心头凝成一股前所未有的烦闷。
他宁愿她像从前那样,气冲冲地跟他跳脚吵架,或是理直气壮地给他捣点无伤大雅的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