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非蒙坐在谒舍里,跟旁边人拉开半个屋子的距离。
至于那另一个,便是之前失了马匹的柳国公家的小世子柳长新。
他似乎和常非蒙有不小的过节,从来时便一直臭着脸。
常非蒙难受着,外面甫一进人便冲了上去。
“恩公!”
姜珏:“……小公子怎么来了?”
上次一别,他与常非蒙便再未打过照面,这人怎么会忽然到他府上来做客?
姜珏抬眼看了一眼跟这边有一段距离的柳长新。
还有这位,怎么会无端地到丞相府来?
常非蒙眼泪汪汪地说:“恩公,我娘听说恩公有麻烦,叫我过来帮忙的!”
姜珏看着他,实在没想起来自己有哪里是需要帮忙的地方。
柳长新嗤笑:“你能帮什么鬼忙。”
常非蒙好像天生和柳长新八字不合,闻言送来姜珏的腰:“你别瞧不起人!我娘说我能帮忙,那我就肯定能帮得上忙的!”
姜珏默默退出他的包围圈,心里对常非蒙的母亲生出几分好奇。
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常非蒙叉着腰跟柳长新争辩,柳长新却只是翻了个白眼,跟之前在梧桐街里带着人堆浩浩荡荡不可一世的模样不同,他在此显得分外规矩,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向姜珏拱了拱手。
“相爷,人送到了,长新先回去了。”
竟然只是来送人的?
柳长新像是怕被粘上似的往门外赶,刚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从怀里拿出张请帖。
“父亲说,等相爷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国公府上见一面。”
姜珏看向那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请帖。
柳长新:“父亲年纪大了,身体多有不便,特让长新为先前挡路之事向相爷道歉。”
他垂首,将东西举到与头齐平的地方。
姜珏接过请帖,虚扶他一把。
“世子不曾冒犯过下官,何谈亲自登门道歉?”
他将请帖收好:“等忙完近日的事,下官定然登门拜访。”
柳长新并不在乎他说什么,道了歉,送了请帖,一切事都做得妥帖,便片刻不等地出了相府谒舍的门。
常非蒙还留在这里。
姜珏眸光扫向绞着手局促不安的少年,眉毛一弯,轻声问道:“你母亲让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乍听他开口,常非蒙有些没反应过来,等理清楚内容后,做梦似的地重重地将头点了两下。
“我母亲说你有麻烦,让我来你这看看,要是能帮上忙就报恩,要是帮不上忙,就……就当积累经验、磨砺自己了。”
常非蒙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积累经验”四个字,已经是梦呓一般,囫囵地叫人听不清楚。
母亲只说让他来帮忙,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能烫的温鸡蛋,在心中暗暗抱怨,关系户还差不多。
说好的报恩,怎么这样丢脸!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姜珏无意逗他,正经问道:“你母亲只说叫你来帮忙,没有说是什么忙么?跟着我办差事,若是掉脑袋了该怎么办?”
这话倒不是唬人,哈木一事说大是大,说小也小。
寻尸之后还要办案,拉了人肯定要一直带着干,难保哪个节骨眼上不出问题。
若是帝王心绪今日晴明日雨,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的项上人头是安全地。
常非蒙偷偷看了姜珏一眼,听这话里的意思是不赶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