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鹰唳划破长空,一只苍鹰自西北方疾掠而下,翅影闪过,直扑图塔极头顶。
他不慌不忙,反手抽出腰间□□,凌空一划。
“叮”地一声,鹰爪与刀刃相撞,火星四溅。
那鹰竟在半空中翻腾而退,稳稳落在孙雨肩头,翎羽微颤,目光锋锐地盯着图塔极。
“你那臭鹰,还是这般令人生厌,”图塔极收刀入鞘,冷笑道,“只可惜,再快的鹰,也追不上人心的背叛。”
孙雨抚了抚鹰背,目光如炬:“它能辨忠奸,也认得谁才是真正的恶人。即便我被背叛又如何,其心险恶之人,应当弃之如敝履!倒是你……你带兵压境,口称追捕逃兵,实则为的是吴千里那证据吧?”
图塔极脸色微变,眸光骤冷:“孙雨,我敬你是前辈让你几分,你可莫要得寸进尺,当众污蔑我!!”
“污蔑?”孙雨仰天大笑,声震云霄,“老子行得正坐得端,凭何要污蔑你?!众人皆知,吴千里是一代忠臣,可惜忠言逆耳……若非你这个懦夫到处狗仗人势,他怎会被国主降罪,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他猛然拔出双刀,刀锋斜指图塔极,声音激昂道:“我孙雨,镇守边境三十余年,身边皆是忠心为国之人!你这个奸佞小人,给我速速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军营四面箭楼骤然亮起火把,弓弩手列阵以待,箭镞寒光倒悬。
图塔极眸光微闪,唇角微扬,冷笑道:“吴千里勾结外敌,私通苍澜王朝,证据确凿,你竟还敢称其为‘忠臣’?你话里话外均是包庇逆党,动摇国本!今日我本该参你一本,不过看在你即将卸任的份上,我也懒得同你计较了。”
他目光扫过箭楼,缓缓道:“孙雨,你可知道,我为何敢孤身入你大营?”
孙雨冷哼:“莫非你还带了天兵天将不成?”
“不必。”图塔极一笑,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展开于空中。
那绢上朱批赫目,墨迹如锋,竟是御前亲赐的金令。
“奉国主密旨,彻查边将勾结之案。吴千里已伏法,从他屋中搜出了今年与你互通的往来信件。西境将军孙雨,即刻赶往京都接受审查,”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仗势欺人的意味,“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便是抗旨谋逆,株连九族!”
孙雨脸色骤变,双刀微顿。
他身后亲卫亦是一震,握紧了刀柄。
藏于暗处的弓弩手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不知究竟要不要射出手中箭。
图塔极慢条斯理地卷好手中密旨,轻轻掂了掂,看向孙雨,“孙将军,接旨吧。”
这金令是不接也得接,孙雨一家老少皆居于京都城中,国主一声令下,便能屠尽他九族。
“将军!”孙雨身后的亲卫急切地低喝一声。
孙雨站在原地,双刀仍未收,刀锋上的寒光映着他脸上纵横的沟壑。
他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那卷黄绢。
风从营门吹过,卷起沙尘,迷了众人的眼。
他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接着,猛地单膝跪地,双刀交叉置于身前,俯首道:“臣……孙雨,接旨。”
图塔极嘴角微扬,眸中掠过一丝得意,将金令缓缓递出:“识相就好。念你戍边有功,国主宽仁,暂且只削你兵权,不押你上囚车,你还是尽早上路吧。”
这变数发生得如此之快,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便完成了兵权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