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就该死。”单恨青漠然道。
祢浅恨恨看了他一眼,抹掉泪水,忽然道:“我要走了。”
单恨青冷冷道:“去哪?”
“离开你,回我自己的家。”
单恨青脸色一变,下意识上前:“你高烧刚退,不要闹了。”
“别过来!”祢浅尖叫道,“你再靠近我就跳下去!!”
说罢竟走到山道边缘,将半边身体侧出。
单恨青忙不敢再动,道:“我不过去,你不要冲动!”
祢浅满脸委屈,泪水不停地流淌而下,哑声道:“我走了,你不要再来找我,我对传人之位没有兴趣,如果申屠倾再来,我会让他杀了我。”
祢浅转身,留给单恨青一个悲伤无比的离去的背影。
单恨青却叫住了她:“阿浅,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祢浅停步。
“为了救一个人,让其他所有人都去死,你会怎么选?”
“如若是你,原本我是愿意的。”
祢浅说罢不再停留,山风吹得她的身影摇摇欲坠,那飘扬的发丝黑得像墨,毫无血色的面容白得如同薄纸,一碰便要生生碎掉。
山道艰险复杂,祢浅的思绪极度混乱,走走停停,甚至还曾行入岔道,不知过了多久,攀上石阶,终于看到了孤立在高崖旁的一间房舍。
她推门而入的瞬间,险些被什么绊倒在地。
房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味道,以及男人痛苦的喘息声,门前那团如死狗般的东西气若游丝道:“谁……”
祢浅一听到那声音,无神的双目登时绽放出神采:“慕兰?是慕兰吗!”
“阿浅……”男人呓语般喃喃道,“我在做梦吗……”
祢浅跪在地上,握着樊慕兰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是我!我是阿浅啊!”
“呵呵……阿浅,没想到在死前还能再见到你……咳咳咳!”樊慕兰发出低低的笑声,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祢浅身体不住发抖,并指探他脉搏,樊慕兰随极度虚弱,却犹有一线生机,当下起身,去内间翻找药材,起锅烧水,为他治伤。
樊慕兰腿伤不便搬动,便找来毯子为他保暖,祢浅撕开他的裤子,眼见左腿穿出皮肉的断骨,眼泪止不住地流出,颤声道:“没事的,可能有点痛,你忍着,一定会没事的……”
祢浅瞪大双眼,流着泪,亲手为其扶正了腿骨,又以夹板缚住,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满手是血,嘴唇也被咬破,满嘴甜腥气味。
樊慕兰全程一声不吭,冷汗浸湿了浑身衣物,到了最后,他还能咬牙安慰祢浅:“还好……我不是个硬骨头……”
祢浅终于控制不住,扑在他身上大哭起来。
与门派中大多数男弟子不同,祢浅武力不足,却胜在博闻强识,各种药草毒物的形貌功效过目不忘,得益于此,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凭借手头药材迅速配齐了药方,保住了樊慕兰岌岌可危的性命。
待樊慕兰伤势稍定,祢浅艰难地将他搀扶到床上,担心夜里情况有变,与他同榻共枕,握着樊慕兰的手,不敢放开。
樊慕兰将祢浅搂在怀中,脸颊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嗅闻着那温暖的气息,无比眷恋道:“能死在你怀里,我也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