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练羽鸿沉声道,“祢夫人也活了下来,事情应当还有转机……不,必须要有转机!”
弹指间,时间匆匆而过,就在单恨青离开的第七日时,祢浅平静的日子,终于迎来了转机。
孤山老人出关,留书一封,一去不返。
当晚,申屠倾命人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直接上山,绑了祢浅。
这是一段无比痛苦且混乱的记忆,念在祢浅是女流之辈的份上,申屠倾并未对其用刑,只命人将她看管起来,绑住腿脚,蒙在双眼,她便生受着暗无天日的煎熬,申屠倾企图用她要挟单恨青,对方却说:杀了她罢,不要让她受苦。
这些都是樊慕兰偷偷告诉她的。
夜里,樊慕兰买通看守,来到祢浅身边,不敢解开她的束缚,只轻轻拥着她,抱着她,那力道竟越来越大,以至于开始颤抖。
狱中阴冷,更缺水少食,祢浅武学资质一般,身体亦不强壮,连日发起高烧,浑浑噩噩,命悬一线。
樊慕兰脱了外袍抱她,企图以身体温暖那刺骨的寒冷,祢浅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梦里尽是单恨青决绝孤傲的背影,醒时鼻端闻到那淡淡的晚香玉的香气,方知到了晚上。
“是你吗……”
樊慕兰握着她的手,置于唇下轻蹭:“阿浅,是我。”
祢浅声音十分虚弱:“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樊慕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能死,我们要出去,我要带你去看乐暨的花,花开引来成群大片的蝴蝶,你这辈子也忘不掉。”
“蝴蝶……很好看……”
“是啊,比毒蛇、蝎子好看多了……”
樊慕兰抱着她,以水滋润她干涸的唇瓣,祢浅奄奄一息,几乎咽不下任何东西,樊慕兰始终抱着她,衣衫被祢浅的冷汗浸湿,二人肌肤只差一层便贴在一起,紧紧地贴在一起。
祢浅感觉到了,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她,她攥着樊慕兰的手,整整一夜也不曾松开。
直到樊慕兰将她带出去,交还给了单恨青。
祢浅再度睁开双眼,身处于一个陌生幽暗的房间内,周遭空无一人,冷寂得令人恐惧,她一度以为自己仍在牢狱之中。
她愣愣地注视着黑沉沉的天花板,直到枕畔发出“沙沙”轻响,一条漆黑的毒蛇蜿蜒着游过床榻,向着门外而去。
不多时,房门“砰”地一声被人用力推开,刺骨的风裹挟着肃杀凛冽的气息,一股脑涌入这并不温暖的房间。
单恨青匆匆走来,撩开漆黑厚重的披风,于床畔坐下,握住了祢浅的手。
“阿浅,你终于醒了……”
祢浅双目半闭,她的身体仍太过虚弱,眼前阵阵晕眩,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端,令她无法看清眼前的男人。
“慕兰,还好么……”静了许久,祢浅终于开口。
单恨青浑身一僵,却知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咬牙道:“他很好,好得不得了。”
祢浅缓缓点头,忽然间意识一松,再度陷入昏迷。
祢浅又开始做梦,梦境光怪陆离,时而是花,时而是雪,时而是毒蛇猛兽。
这一次,樊慕兰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单恨青亦不在,房间里空荡荡的,唯有闪着漆黑鳞光的毒蛇,一寸一寸游移于她的身体之间,带来阵阵颤栗。
数日后,祢浅已能咽下软食,身体渐渐好转,已能够起身行走。
祢浅裹着纯白软和的披风,如同黑暗潮湿的角落中开出的一朵柔美的花,她行走在森然阴晦的山道之间,最终于一处岩洞内,找到了单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