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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言报怨(第1页)

衙门堂里,敛房内阴冷,气味不好闻,全秉卓用帕子捂着口鼻,站在门边,瞧着不太愿意靠近。

从刚开始发现至眼下,共有八位死者,现在房中仅躺着三具用白布覆盖的尸体,较早发现的五具已高度腐败难以辨认,当时事没闹大,衙门也懒得管,早已安排各家亲属将他们入土安葬。

深知雪为自己戴上白口巾,目标明确,朝前日被他撞见,抬回来不久的新尸体走去——死者肋骨全断,肺剁得稀碎。

陈阿花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石灰和草药的气味,用以压制尸体的腐败,与深知雪毫不畏惧地靠近。

他暼着身旁的深知雪,等他发话,却见他全然将行动权交由自己,吸口气,退去怯懦,近前朝尸体躬身一拜,随后戴上薄皮手套,缓缓捏过白布的角。

深知雪这时忽地出手,按上陈阿花肩头,陈阿花身形停滞,手臂悬在半空,止住刚到一半的动作。

便见深知雪偏头,对立在门外不进来的全秉卓道:“全大人,可否将底下人已查出的信息告知我这位小兄弟一二?尸体被动过和没动过毕竟还是有些区别,莫要因细枝末节反倒冤了亡者。”

全秉卓觉得他麻烦,又不敢真表现出来,帕下表情连连陪笑,给身旁同样遮盖口鼻的仵作交换个眼神。

男人颔首,把记档好的本递给深知雪。

拿到东西,深知雪对全秉卓点点头,“全大人有劳了。”随即示意陈阿花继续。

陈阿花彻底掀开白布,将这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暴露在众人眼前——肺腔的皮肉炸开,如同屠宰场丢在地上的烂肉,血水干涸裹满泥土,白花的骨头纵横凸起,成渣的尖端挂着息肉摇摇欲坠,时刻散发的臭气熏得人发晕,场面看得人生理不适。

陈阿花无视异样的气味,倾身观察起胸膛致命的伤口,“伤口纵横多为砍、切,力道轻重不一,有几处入刀极深,下手利落,绝非普通斗殴,切口都不算大,应是短刀所致。”

接着他掰开死者的手,用细毛刷小心清理指甲缝。

注意力便更多落在手部和脚上,反复摩擦尸身粗大的指节,虎口与指根的老茧,看看脚底板到小腿的肌肉纹理,摸着骨骼形态。

陈阿花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丝确定,“此人非农户或刀夫。”指着手心的茧子给深知雪瞧,“茧子集中在虎口到掌中的特定位置,应是长期触碰粗糙重物,譬如麻袋绳索类……”又再次对向腿部,“小腿肌肉发达,跟骨前突,为常年行走所致。”

闻言,深知雪眼神一凛,立即看起卷宗上受害者的基本信息——严川、男性、年余三十八,长安覃城福安村严四家长子,在扬州干着贩卖米粮的营生,半月前回长安老家,三日前尸体被发现于西市东区,为挥砍刺中心脏毙命。

上头清晰记录着尸体的情况,和陈阿花方才所言基本一致,甚至更详细,这些已被写下来的信息,根本无需陈阿花亲自口述。

他再次翻几页其余被害人的资历,反复对照他们有何相似的地方,皆为中年男人,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间不等,且曾在江南三州待过段时间。

正如全秉卓先前所说,死者身上果真没找到什么重大信息,倒真像白跑一趟。

深知雪搁下账本,缓缓转身,对全秉卓略带歉意地谢罪,“这案……看来的确是下官判断有误,还请全大人恕罪。”

全秉卓脸上肌肉僵硬一瞬,挤出个体谅的神色,语气中透露出点不易察觉的得意,“无妨无妨,深统领思虑细致严谨,本是好事,衙门上下往后亦还仰仗这您,罪从何来。”

“有大人此言,下官便放心了。”深知雪不怀疑不追问,指尖点点身后还蹲在地看尸体的陈阿花,微微对全秉卓颔首,“既然如此,下官告退。”他拱手告辞。

路过全秉卓时,深知雪眸底深邃,无意地暼他一眼,窥探那副是善是恶的皮囊。

全秉卓站在原地,目送陈阿花跟随深知雪离开敛房的背影,脸上“正气”逐渐褪去,往地上啐口唾沫,低声咒骂句:“他娘的、真难打发。”

头午阳耀呈辉,街边叫卖不断,热闹不减,街角遭拥挤撞翻的殷红胭脂飘散,风巧,掠乱沙吹残叶,掺入香甜。

深知雪在全秉卓面前时,未过问陈阿花,直到二人彻底离开衙门府后。

他才对身侧的陈阿花出言询问,“小花你可看出什么?”

陈阿花吸吸快被熏掉的鼻子,回忆起具体细节:“死者、大概是搬运工,确为常年行走,但却是不稳定的平面,例如……会晃动的船板类。”

深知雪锁定字眼:“船板?运货船工。”

“不止。”陈阿花压低声音:“我闻到他衣物上、发丝里,那股即使用水洗过、让血腥掩盖的,可依旧混着股若有若无的咸腥气,不是普通的鱼腥味,是海风浸透混合盐晶的味道。”

他将所发现的,在全秉卓面前不敢说、讲不了的话毫无保留的全部告知深知雪:“那死者的指甲缝,貌似特意被人清理过,但在靠近根部的皮肉褶皱,仍嵌着点极其细微,类似盐粒结晶的东西,瞧着与官盐形制不同。”

“像……”他思索,“私盐。”

深知雪听得仔细,这些至关的线索对案件发展有这重大突破,可全秉卓底下人居然没有记录,甚至只字未提,只怕是受全秉卓的意思。

“原以为是普通的命案,竟还能牵扯到这事,胆子不小。”深知雪略带嘲弄。

陈阿花最后总结,“根据手掌的茧、腿脚形态、身上的味道、死者生前极可能是长期在沿海的船上卖力气,干的是装卸、搬运的活计,年头不短。”

——就冲这点,要没有自己人在,深知雪不可能查到。

倘若全秉卓可信,深知雪何必要来这趟,他手下记的东西,是必须做给人前看的态度,就为告诉众人尸体无线索,案子没突破,别在此处费时间。

深知雪压根就没打算用全秉卓身边的人,不然非要找陈阿花,寻个自己的人意义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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