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处占领高地,就相当于占领了绝对优势。
“洋纳人对江北地形不熟悉,越深入江北补给越困难,便没有资本来和我们耗。”
“这样的地理优势,孙杰政竟然也不愿意派兵。”
这一点让元窈颇为火大。
“喜怒形于色并不是个好习惯,更何况你还是皇储。”
元窈明白这是宋卿梧一句无心的劝告,却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眼前这位李梧,曾经是常王,再之前是太子,也是皇储,还是唯一的皇储。
宋卿梧被贬出庆都之前,他们的关系仅仅是在资善堂的点头之交,偶尔在宫中遇见会相互客套地行礼。
在每一个人包括他们自己看来,他们两个是一生的死敌,是有这个国仇家恨的仇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谈判桌的同一边,最好的结局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宋卿梧失去双目,被贬出庆都,元惜苓这样的举动在众人看来毫无疑问是对宋氏皇权的赶尽杀绝,于是这样的观念更加根深蒂固。
可是谁也没想到,多年以后的今天,他们会在一张案桌上合作。
在宋元战争中从没有受到伤害的元窈尚且可以诚心诚意。
可是被元氏皇权赶尽杀绝的宋卿梧为何要愿意?
这个是另一个让元窈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宋卿梧轻轻冷笑一声。
“宋彰鼎怎么配有宋氏后人为其不平。”
作为儿子,这无疑是大逆不道。
可作为臣子,就不得不让人赞同。
可元窈仍然被震撼到了。
虽然对元家失望透顶,可她说不出这样的话。
并非不够恨,而是从小学到的仁义礼智教导她,她怎么恨,怎么受伤害或伤害他们,那些姓氏血亲都束缚着她。
明明自诩不受拘束,要六亲不认地闯荡,可仍然满身枷锁。
宋卿梧此番话并不让元窈觉得荒唐,反而敬佩着他,做到了自己不敢的事情。
没有多问,只是不动声色地替他添了茶。
“皇储哪里轮得到我,宫里还有个皇兄,以前每天做梦都是想着我能主动给他当垫脚石,现在每天都是琢磨怎么把我打垮,我能活下去已经是奢望了。”
“你是这么说的,可是你的眼里有野心。”
元窈觉得好笑,他又看不见,又哪来看见野心。
“我正是因为不用眼睛看,所以看得更加清晰。”
他看见元窈本性远没有表面那般温良,也远没有表现得那么规矩。
“你或许真的能成一番事业。”
元窈回以满不在乎的微笑。
与洋纳一战那天,连天公都作美。
利锋谷下起暴雪,洋纳军队几乎寸步难行。
即使沈从疏几番劝阻,宋卿梧坚持亲自坐镇军中,虽然目不能视,可对危险的敏锐度无人可及。
凭借着“眼睛”沈从疏和对战场节奏惊人的把控,与率军断后的元窈和慎予配合得天衣无缝,准确无误地将洋纳军队引入死亡的陷阱里。
胜利已是定局,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加顺利。
一行人满怀欣喜地回到朔寒城,面对的却不是长舒一口气的轻松。
而是更加直观的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