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二十岁,神经修复终于完成。
同龄人欢庆自己成人的年纪,安家的龙凤胎一个在医疗舱里,一个索性在学校的成人礼晚会做摄影。晚会结束后安晓照常把视频同步进外接仪,手掌扶着医疗舱,心里想什么只有自己和安元知道。
病房里已经堆放了许多家人给自己和安元的成人礼礼物,常师傅送的正装,安女士送的胸针袖扣,还有小叔舅舅两家人送的林林总总,全都是两份,因为担心安元也喜欢裤装所以配饰衣服都是两套,安晓强硬表示自己没有穿裙子的爱好,安女士才罢手。不过在他的配饰上下了功夫,全是彩宝。
拆完自己的礼物,归置好位置,打扫完卫生,安晓才回了病房隔壁的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其实他经常当作卧室用,以前无聊了,伤心了,低落了就会来和安元说话,没有那些情况也会找接口来,天气好了要分享,天气不好要抱怨,玩具没复原要在这里偷偷查功率扳回面子。
和安元醒着的时候差别不大,自顾自的说话再按照自己的脑回路接话,安女士害怕了好一阵,又骗着去体检顺道看心理医生,医生说没问题,没有人格分裂,没有臆想出人来,就是自信自己说的会是安元的回答。
……
安女士还是第一次在自家医院打小孩,打完又得哄,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掉,还委屈地不行,“明明是你们测试的我们想法很像!你还打我!打一下就不是打我了吗!呜呜呜呜我要告诉元宝!”。
小泪人边哭边走,最后抵达病房就开始呜呜喳喳告状,尤其是对安女士在他屁股拍的一巴掌,着重渲染强调,还运用了自学的修辞手法多重角度描绘;屁股的痛感,心里受伤,觉得丢人,告了半小时才结束。
看着儿女单方面相处,安女士鼻子也酸酸的,侧头看常师傅,人家已经偷偷擦过眼泪拿好手绢准备给自己了。不愧是自己的眼光,就是儿子爱哭了点,不过能哭说明身体好,安女士如是想。
后来安晓在安女士耳提面命之下,更加注意在外边的言行,只是依旧会在终端发送吐槽感悟到外接仪,进行分享。
这样的分享在初中的虚拟世界使用课后停了一段时间,不过自己想通以后又觉得没什么,我需要她,一如我需要进食,呼吸。自洽以后人看起来也更加开朗了,好像阳光终于真正照在了身上。
自己努力学习,现在医学解决不了的问题以后肯定能解决,自己争取能在以后派上用场,做不了大事,那我努力学,就像观看安元神经重构手术的时候,里边辅助的护士,看监测的医生,什么职业都可以,主要能帮到安元,一颗小小的螺丝钉,一段小小的数据流,总之一定要在未来能帮上忙。
安晓跳级上了高中,安元不在,他那个时候傻乎乎担心自己和兄弟姐妹相处时间比元宝多,太亲近会让元宝失落,主动地减少和兄弟姐妹们玩耍的时间和次数,只在周末会出去玩一会儿。父母在上学之余发现了安晓的反常,以前出去玩都是安晓看时间叫安元出门,现在变成了侄子侄女叫安晓出门。
哄着安晓说出原因后,二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安晓这样会很寂寞,鼓励他出去玩他会有负罪感,好像只有处在和安元一样没有社交的状态才能让他心里好受点,二人的劝慰没有作用。
咨询医生后,医生建议给他安排一些任务,比如带孩子们去看望安元,在保姆机器人的陪伴下和孩子们视讯,或者让他处于学习的状态中,适当休息,多进行谈话开导。
二人征求了安晓的意见后,给他安排了学习计划,并表明安元不会因为你和兄弟姐妹玩的时间比她就会失落,因为她讨厌出汗但是每次都和你出去玩,她会因为你不开心失落,你如果觉得难受可以带兄弟姐妹去看望她。
数月的反复强化下,安晓逐渐恢复了正常社交。不过还是在进行学习任务。
于是三个人都在上学,安晓在幼儿园适应后,开始自学小学课程,在三年级毕业后考级跳级到六年级,初一毕业跳级到了初三。高中时他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孩子,和常宁的女儿常曦一个班级,上下学接送更方便了,毕业时安晓才15岁。
两姐弟的友谊因为高中学业变得更坚实,常曦偶尔还会调侃他小时候的人小鬼大。明明很想出来玩,嘴上说着我不想出去,眼神又很渴望,手脚也是不由自主扒在门口,像给自己画了个封印一样,怪可爱的,她还用安保终端拍视频给她妈妈看过,她妈妈坏坏地让她每天带着弟弟妹妹去叫安晓出门玩。
后来常曦反应过来了,内向的小孩以前要和妹妹一起才能好好玩,现在妹妹在医院,不好意思了或者不安了,多叫几次,总能叫出来,叫不出来明姨也会解决这个问题的,果然没过多久,安晓就逐渐恢复了出门玩的频率,还会带他们去医院看安元。
到医院还会小大人似的和认识的医生护士打招呼,说自己带家人来看妹妹。软乎乎的声音和有点拘谨的行为,俘获了很多医生护士的心。
以至于长大了去医院看安元,偶尔还会有人会逗他,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个时候的i人就会礼貌人机回复完遁走,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他高中学业完成后打算学医,可是在选择大学的时候父母语重心长地和他谈了话。
两人表示,越学习越觉不足,越觉无力,他们二人自觉出众,在不同的领域处境却天差地别,学医后才知道当时安东尼的仁心和技术已经是当世之最了,以前在可视手术室外边看见的安元所有手术,递手术刀的最低职称都是副高,更别说主刀的教授和构建手术方案需要补齐的细节和安排,海量。医院在脑科的权威已经是他们几百次手术后打出的名誉。
几年或者十几年就有几个厚积薄发横空出世的天才,可以和一直在进步的安东尼共同制定方案,还主刀不能有一丝失误的神经重构手术。
可怕的是你知道自己的豪言壮志,愿景,付出的努力时间不能为你在这个领域带来天分,只是机械地填鸭学习,落后可能使你痛苦压抑,也可能激发你的斗志让你投入更多本来不该或不值得投入的时间。
这样的过程很不划算,安家拥有的财富和资源,可以让下一代在感兴趣又擅长的领域挥斥方遒,不需要因为牵挂思念期许浪费自己的时间来证明选择的冲动或者错误。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的不足可能很需要勇气,但是不足也会让你更懂得调动资源,选择方向。
聘请擅长的人来弥补不足,而自己也只需要在擅长的位置做好自己该做的,联邦这么多人,金子遍地。
如果是为了让自己更了解手术方案和风险,那他们和小叔已经在做了,等他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取得成就,除了家人外还有很多生活的支撑点,底气,那时候他想学医,家里也喜闻乐见。
于是安晓还是选择了首都星大学,不过是机械工程学院,还申请了信科院的软件工程学位,小时候元宝拆的玩具是他装回去的,破了的玩偶也是他缝回去的,现在去玩个大点的玩具,铸造它的躯壳,设计它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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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元的手术上已经有了保障,那自己在擅长的器械上用功吧,可别被父母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