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厌恶地看着眼前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孩。
三岁,他刚失去娘亲不久,这个后娘就声称怀着他爹的孩子登堂入室,住进他娘亲的祖宅。
张大娘被他眼中冰冷的恨意刺中,久违地记起自己曾经如何对他。原来……他一直都没忘记。
她惶急的目光投向忆慈,不顾她害怕下挣扎哭闹,粗暴地把她抱过来,递到江铭面前,“还有忆慈,你连忆慈也不认了吗?这可是江姐姐亲自托付给我的,难道她不是你爹的孩子?”
她扑通一声跪下,死死抱着女儿,放声大哭,“忆慈,你哥哥不要我们了。他看你娘不顺眼,要把我们赶走!”
江忆慈才六岁,她第一次见温柔的娘亲露出如此狰狞的一面,惊恐地嚎啕大哭,"哥哥,你…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赶我走。我,我很听话,我一直很听话。"
江铭别过头去不看她,这件事在他心里已放了太久。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要有个决断。他硬下心肠,吩咐乳母道,“把小姐抱回房里。”
室内重回骇人的寂静。
李承业心中思绪翻腾,他沉默地听着二人间的言语交锋,脸色越发阴晴不定,此时终于忍不住出口问道,“铁子,你是听谁说了什么?还是……”他阴沉的目光看向来福,“还是用仙法看到了什么?”
浑身哆嗦的张大娘瞬间清醒过来,瞪大眼睛咬牙切齿道,“香梨!是不是香梨那贱人挑拨你的!”
江铭这才缓缓看向她,“不止香梨,我也亲眼见过!你曾经戴我娘的首饰,穿着我娘的衣服,和小村长抱在一起!”
耻辱不堪的过往被当场揭开,张大娘身形剧震,踉跄着后退,脸色煞白,牙齿咯咯作响。
她如坠入冰窖般浑身发抖,只会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发出喃喃的声音:“不、不……”
李承业腾地起身,他目眦欲裂地大声道,“什么?铁子,你没看错吗!”
“没有。”江铭的声音冷得像冰,“她穿的哪身衣服,我都还记得。”
李承业狠狠咬着牙,只觉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撞得他太阳穴突突狂跳。江莲的衣服!他就知道那人对江莲还念念不忘,贼心不死!
往日里那些可疑的蛛丝马迹,那人偶尔投来意味不明的轻蔑和嗤笑,甚至自己刻意压下的怀疑……此刻都化作最肮脏的鞋底,狠狠地碾在他的脸上。
他瞬间暴怒地冲向张大娘,用尽全力一巴掌甩了过去。
“贱人!!”
“啪!”一声脆响在耳边炸开。
张大娘听到自己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半边脸剧痛到麻木。她整个人摔倒在地,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闭不上的嘴里控制不住地咳出血沫。
李承业眼前只有一片血红,理智早已滔天的愤怒冲昏。他抄起室内摆设的长剑,剑间直抖地指向地上的女人:“我宰了你!!”
张大娘尚未从脸颊的剧痛中回过神,就看到闪烁着冷光的长剑向自己刺来。她瞬间魂飞魄散,一骨碌爬起来,“不!老爷,你听我解释!”
“嗤啦!”
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从她手臂上绽开,滚烫的血猛地涌出浸透了半边衣袖,她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杀人啦!!救命啊——!!!”
隔壁,江篱一家被这声凄厉的呼救惊得齐齐一震。
李大山纳闷道,“这……出什么事了?大柱怎么一回来就闹成这样。”
江梅脸色难看道,“平日里只顾自己在外玩乐,一回家就打老婆?不行,我们得过去看看。那姓张的就算我不待见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打死。”
江篱起身道,“爹,娘,我们一起过去吧。”
三人匆匆出门,江蓠心中不安,提前凝聚神识细探。练气期弟子神识有限,大家平日不会刻意探听别家宅院的动静。
然而此时,江铭家的动静大到周围人家都能听到。来福被重重踹倒后的尖叫求饶,和江忆莲哭到身体抽动的沙哑呜咽声,还有李承业口中不断的污言秽语……看来不是寻常口角。
可是江铭最看重面子,他为何不去阻拦呢?
她皱紧眉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