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缓了缓,深吸口气睁开双眼沉声道,“说到底就是顾及门规,江蓠可以不顾门规救我娘亲。难道今天我要眼看着伯父被抓走吗?动手就动手,大不了让院长把我赶走!”
李金凤气急败坏,声音都尖锐起来,“你!你什么意思?你为了朋友义无反顾,我是只顾前途的自私小人是不是!”
她们从争论变成争吵,简直要内讧起来!
身旁却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那个小女孩是死了?是真的被柜子砸死了?”
江离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裹着白布的小女孩。那民妇一开始跪在她女儿的身前,之后她去和李大山撕扯。那小女孩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无人在意。所有人都默契地在她周围留一圈空地。
余蔓此时才意识到那边有个死掉的孩子,害怕地后退一步。
李金凤瞥了一眼,就不忍地移开目光,冷静道,“江蓠,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们要一起想想办法,你爹必须要马上送回内城。一旦官府来人,下入狱中。再想要救出来就难上加难了!”
江离仍直直地看着那个小女孩,久久不回应。
“她还那么小,她是因我而死吗?”
“江蓠?江蓠?”李金凤担忧地看着他。
江蓠无力回应,她只觉这世间太过荒诞。
只是为了报复她,为了让她煎熬痛苦,为了扰乱她的心境阻止引气。竟杀死一个女孩,如此随意?如此残酷?人命对他们来说,如此轻贱吗?
角落里一时安静下来,齐齐默然。
“这边怎么样了?那民妇家里人不少,我等了半天才找着机会把柜子给偷过来!”元世安拖着个大衣柜气喘吁吁地赶到,身上贴的几张大力符和疾行符灵气耗尽一一落下。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我来晚了,李伯父已经被抓走了吗?”
余蔓轻声道,“没有,你来得很及时,我们正着急没有办法救伯父。”
元世安咧嘴一笑,又发觉不妥赶忙闭上,轻咳一声卖好道,“你看,这柜子脚断口处的木茬都很锋利坚硬,没有半点腐朽。而且是从外向内断开,很可能是被人撞断的。作案之人恐怕内力极为深厚。刑部判案也要证据,有这个柜子在,就能证明李伯父是被冤枉的!”
余蔓仔细查看着裂口,点点头道,“没错,这些只要是有点经验的捕快就能看出。”
元世安高兴道,“是吧?蔓蔓你不用担心,我想伯父会没事的。”
余蔓别过头去,向她二人道,“如何?有这证据在,他们总不能当看不见吧。我们要主动去找刑部侍郎自证清白吗?”
李金凤轻叹一声,瞥一眼两人,缓缓道,“就算有这证据,刑部也有权先将李伯父收监调查。而那些冤假错案,往往就是疑犯在收监时受不住刑罚,认罪以求解脱。
我们不能去赌他们会秉公执法。不过,公道自在人心。不如现在就抬出衣柜,当众洗清伯父嫌疑,打消众人的敌意。趁官府未到,把伯父带走!”
江蓠冷哼一声,“人群里只怕有不少帮凶,怎么可能被我们说动,放弃围堵我爹。”
她讥讽地笑道,“你们已经修炼,我却还是凡人。凡人间的冲突,天枢院管不着吧。”
江蓠撕开隐身符,拖着柜子径直走过去。她尚未引气,只能用出玉佩的神行术才可拖动木柜。
江蓠突然现身。一十岁女童毫不费力地拖着比自己还高的顶箱柜。
大家顿时明白,这就是李大山那拜入天枢院的女儿。仙家法术如此奇异,立时震慑全场。四下鸦雀无声,只有抽气声此起彼伏,挡在前面的人更是慌忙地给她让路。
李大山讷讷地看着女儿,他除了一张脸还好着,身上衣服破碎,露出的皮肤竟无一处完整。那妇人指甲尖利,撕扯间从李大山身上抠下一块块血肉。此时她双手布满鲜血,神色癫狂,犹如吃人的恶鬼。
李大山嘴唇蠕动两下,终是不敢开口。木枋开不下去了,他今天是出来给伙计们结算工钱。谁知刚到店里就被人堵门喊冤,他此时也明白过来,是有人专门盯着他来闹事。自觉对不住女儿,都是自己不谨慎,在她修炼的关键时候出这种事连累她。
江蓠抬手止住父亲要过来的动作,“爹,你不用自责。有人诚心要闹事,你又哪里防得住?”她看向那妇人,拖着柜子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