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机械地挪到银台前,工作人员双手交叠,示意他和自己之间那张金属台。
不,那不仅是张台子。
白布下,人体的轮廓清晰可见,显然是一具尸体。
停尸房里出现尸体再合理不过,但顾风的反应却只剩手足无措。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內心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挣扎。
“该確认么?不行——万一真是妈妈呢?可总得確认啊!”
顾风被汹涌的情绪淹没,僵在原地。
急迫感在胸腔里衝撞,喉咙却像被焊死。
工作人员见状,试探著再次开口:“如果太困难的话———”
“我、我看看。”
终於,顾风极轻地吁出一口气,嘴唇几不可察地颤抖著,挤出几个字。
“请—掀开吧。”
“好。”
工作人员轻轻揭开了头部位置的白布,一张脸露了出来。
那肤色难以形容,非白非青,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冰冷得仿佛多看一眼,手指都会冻僵。
顾风心底的声音瞬间炸开:“妈?你怎么躺这儿?为什么?妈—你说话啊妈!”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慟,从顾风心底直衝颅顶。
他喉头滚动,低喃出声:“妈、妈———”
下一秒,顾风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鸣。—”
他的整个世界连同理智都在崩塌,颤抖的手抬起,泪水决堤。
“我能、能摸摸我妈吗?”
“。。。。。。”
工作人员沉默著。
顾风被巨大的悲痛淹没,手指抚上母亲冰冷的脸颊。
这触感真的是皮肤?僵硬得像块石头。
“不,不。。—。”
顾风死死抓住母亲苍白的肩膀,压抑的鸣咽终於衝破喉咙。
“妈!对不起,我该做得更好的,我该做得更好的——你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
对不起妈!”
恍愧间,他似乎听见母亲遥远的声音。
“没事了,孩子—·是妈不好!你已经长大了。”
那声音飘散了,顾风的眼泪瞬间更加汹涌。
他发了疯似的想抓住母亲,可她在哪?
这个念头像刀捅进心臟,痛得他浑身抽搐。
“不能再多待会儿么?就一天,不———一个小时!”
他把脸深深埋进母亲冰冷的肩窝,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