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有了齐抚州相助,又拿了许多银钱打点,崔安的事多少会有些进展,可一连过了几日,依旧半点消息也没有。
已快近新年,百姓们皆忙着杀猪宰羊购置年货,城中一派喜气,崔家却依旧阴云密布。
这日一早,崔老太便蹭同村的牛车赶进府城,要崔显和丽娘交出老崔家的两个宝贝疙瘩。
崔蘅被爹娘拘在屋里不许出去,待在书房都能听到崔老太嘹亮的嗓门。
“什么禁物官府我听不懂,我老婆子只知道我儿和我金孙来你家一趟就出了事,你们脱不了干系!”
崔蘅听到陈娘在哭,丽娘在骂崔老太是个不讲道理的老妖婆。
崔老太的声音越发高亢:“你们两个贱蹄子就是扫把星!一个二个嫁进门后家里就没好事!尤其是你沈丽娘,下不出蛋就腆着脸去养别人儿子!那姓谢的小子怕不是你和哪个奸夫生的野种,如今接回来是要将我崔家的家产都独吞入腹吧!”
崔蘅蹭地站起来,抄起一旁的小杌就朝门外去。
谢令闻却站到前面挡住她,皱眉道:“不可以。”
崔蘅气得咬牙切齿:“她在说你和我阿娘!”
“我知道。”谢令闻心平气和地道,“她到底是长辈,你出去打她是出气了,可往后旁人皆会说你目无尊长、刁蛮无礼,到时议亲也会难上加难。”
他以为此话一出她会冷静下来,她却嗤笑,满脸不屑:“旁人说什么干我何事!我只在乎能不能出了这一时的气,通了这气我才爽利,才畅快!”
说罢,她便绕过他一脚踹开门,站在院子里甩手就将手里杌子砸过去。
崔老太被砸中,抱着脚乱跳。
“你这个孽障竟敢打亲祖母!我定要让显儿将你和你娘逐出家门!”
“你去说啊!看我阿爹向着谁!”崔蘅才不怕,她打定主意要好好修理这个嘴里不干不净的死老太婆,便是丽娘和陈娘一起也拦不住。
她肆意的笑,像无可匹敌的将军霸胜战场。
他一身酸腐气,倒忘了她是烈火般的小娘子,遇到不平之事定要灼灼的烧过去,酣畅淋漓地将一切荡为灰烬。
屋外一团乱麻,崔蘅把崔老太追的手脚灵巧,年轻了不止十岁。
崔显接到消息匆忙赶回后才平息这场闹剧。
“你教的好女儿!竟敢动手打祖母,真是无法无天!”崔老太见儿子回来便一改方才的刻薄,开始哭诉崔蘅的种种不是。
崔显见多了自己老娘的两幅面孔,冷声道:“无法无天也是我教的,娘若看不惯就赶紧回去,也省得气着自己。”
崔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拍着大腿嚎:“真是作了孽啊!我老婆子一把年纪,已经没了儿子孙子,还要受你这个不孝子的磋磨!我不如死了算了!”
崔显半点不惯着她,直言道:“娘再大声一些,最好让全城人都听到我崔显是如何逼死亲娘的,届时我若因此入狱,也恰好省了为大哥和安儿东奔西走。”
崔老太一听可能会耽误崔大和崔安,整个人顿时老实下来,半点也不敢闹了。
天已快黑下来,崔老太与陈娘只能暂住在崔家。
崔家只有三个房间,店小二忙了一整天,自然不能要他再把床榻让出来,崔显便与谢令闻商议,让崔蘅去谢家睡一晚,崔老太与陈娘便睡在崔蘅的房间。
谢令闻将谢秋娘的床榻收拾好后,叮嘱崔蘅锁好门便回了自己房中。
崔蘅心中挂念着崔安的事,没发觉谢令闻的不对劲,卷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叹气。
月色幽幽,她闭着眼睛在心里顺着前世的时间线,却惊然发现自己脑子里只有事件,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具体时间。
崔蘅烦躁地坐起身,想下榻吹吹风叫自己清醒一些,脚放进鞋子里时,悚然察觉到里面有团毛绒绒的不明物。
“吱吱——”
崔蘅一低头,正对上两只泛着红光的眼睛。
谢令闻在屋内看书,听到崔蘅的惨叫声立马赶过去察看,方推开门,一个身影便窜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