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朵神经质地痉挛两?下,眸光紧紧盯着眼前?行走的粮仓,不敢错过任何风吹草动。
等?栖棠抱着他到湖边时,额角已经沁满了汗,痛、热、累重重压上脊背,剑灵大人失力?地坐下身。
这?辈子没吃过这?种苦。
水畔蔓延着一片苍翠,头?顶是遮天的绿荫,山风轻掠而过,惊起湖面细微的涟漪,布满汗渍与血迹的手浅浅探入沁凉的湖水,顷刻间解了燥热,连伤口处的隐痛也被抚慰几分。
栖棠洗了把脸,在湖畔折了一把软叶后,将一旁警惕的狼崽揪进了自己怀里。
他像是从泥潭血泊里挖出来的,小脸脏得看?不清,头?发?乱糟糟,满是枯叶草屑,就像个住在破屋烂庙里,刚打完架的小乞儿。
更像只惨兮兮的邋遢小狼崽。
还用那双锐利的碧眼瞪她呢。
栖棠无言和?他对视几息,最后败下阵来,决定在包扎伤口前?先把邋遢小狼洗干净。
生怕他误会发?狂,只能?循序渐进,先把脏兮兮的脸蛋洗干净,好教他明白自己没有恶意。
软叶飘上澄澈的湖面,栖棠抱着无声挣扎的狼崽往前?倾身。
水面的倒影里清晰地映出他那张与狼截然不同的脸。
那身紧裹的狼皮再次被暴力?地撕扯下,连同所?有的认知,一起鲜血淋漓地自身躯上剥离。
每一阵水波的晃荡都仿佛在尖声呵斥他的畸形。
这?个宿在每一面水潭湖泊里的噩梦,如蛆附骨般缠上来,野蛮残忍地塞进瞳仁里,顺着猩红的眼眶钻进空荡荡的胸腔里,挤压着那颗从未获得安宁与归属的心。
他非人,也非狼,在水镜的倒影里,尚且年幼的狼少年只能?被迫一次次地丢失自己,打碎自己。
栖棠才握紧沾湿的软叶,怀里的狼崽便倏地弓起背,被缚住的手脚激烈地开合,布条勒进软肉,磨出了道道血痕。
软布撕裂的声音与发?狂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他的眼球暴突,近乎暴怒地用脑袋砸碎湖面,毫无章法,彻底失了控,整个人似乎都要跌下去。
栖棠瞳孔一缩,紧紧上前?拦着腰将他整个拖回来。
他的身体滚烫,浑身都在发?抖,不受控制地在她怀里挣扎发?狂,频频撞上她的伤口。
栖棠唇色发?白,紧闭噙满了眼泪的眸子,忍着痛抱紧他,“别怕,别怕。”
她低下头?,下巴抵在他的后脑勺处,连腿都蜷紧,自四面八方将他包裹。
眼前?蓦然陷入黑暗,那股柔软的气?味又?漫过来,他躲进另一具温暖的身体里,似短暂逃离梦魇般剧烈喘息着,力?竭崩溃地靠在她心口,只想咬下去,啃咬自己与眼前?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