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芮正挺直了一点腰,面色傲气:“那这就可以直接排除老臣了,你们应该去查坡脚的,本官可没有坡脚。”
周牧松温和道:“李太守何必自欺欺人,平日里装出正常人的模样应该挺累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太守自己不懂吗?以为平日里走慢一点别人就看不出你腿有旧疾走路坡脚吗?”
昨日时越看见他爬墙的姿势时就知道是谁了,李芮正的确掩饰的很好,飞檐走壁的敏捷程度根本看不出来是有腿疾的,只有爬墙的时候才能看出来,他几乎都是单脚蹬墙用力。
李芮正脸色瞬间发白,想着自己平日里走的慢一些就不会被人发现他腿有伤,可是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们看出来!
李芮正眼神里满是狠戾,却又很快掩下去,强撑着为自己辩解:“不过是巧合!我右腿早年征战时受了伤,走路本就有些不稳,怎能凭这点就断定我是盗粮贼?”
“巧合?”周牧松拿起桌上的一份卷宗,轻轻扔在李芮正面前,“那这份来自你老家的卷宗,也是巧合?上面写着,你未入仕前,老家整个村子都以制蜂蜡为生,你更是村里手艺最好的人之一,能想到用蜂蜡制成钥匙的,恐怕只有你李芮正了吧!”
卷宗散开在地上,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李芮正盯着那些字,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胡孟斯最初是不信李芮正会是盗粮贼的,因为一个走路慢吞吞,身体瘦弱的五十岁老头,怎么看也不像会是上墙揭瓦的贼。
可是如今一个又一个的证据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太守了。
胡孟斯指着李芮正骂道:“好你个老狐狸!没想到竟然是你!你藏的真够深啊!”
大厅里的其他官员也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对着李芮正指指点点。
李芮正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坠,却还在做最后无谓的挣扎,死鸭子嘴硬:“就算我会制蜂蜡,也不能证明我盗了粮!殿下,您不能仅凭这些就定我的罪!”
“还不死心啊……”周牧松无奈的笑了笑:“那我再说最后一条吧。”
“那日我到达漠南城门之时,你为何姗姗来迟?”
“我……”
“编不出来了?那我替你回答,因为你一路都跟着我们,最后是加快了脚程才超过我们提前回到漠南,飞快的回家换掉夜行衣才出来迎接的我们,李太守,本王说的可对?”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李芮正,似乎能看透他内心的紧张与无措。
所有证据像一张网,将李芮正死死困在其中。
他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官帽歪在一边,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儒雅模样。
胡孟斯没想到他敬爱的太守竟然是盗粮贼,气得吹胡子瞪眼,冲上去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头上:“那可是赈灾粮!你偷什么不好你偷赈灾粮?那可是救百姓性命的粮食!你有没有良心啊李芮正!”
李芮正被一巴掌推到了地上,呆呆的坐在地上,沉默了一会突然爆发的吼道:“老百姓的命是命,我李家几十口的命就不是命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是为了活命,我凭什么不能用自己的职位给自己谋福利!凭什么!?”
“你!”胡孟斯手颤抖的指着他,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
“一点粮食罢了,谁吃不是吃?天灾人祸这雪下个没完,这一次有赈灾粮,下一次呢?谁能保障次次朝廷都会准时送来!?哪个当官的不惦记这点好处?索性都会被人惦记,那还不如我自己出手把这好处捞在自己手里!!”
“一点?”周牧松冷笑:“十五袋粮你竟然说是一点?一袋粮可分发近五十人,足足十五袋你竟然敢说是一点?”
“呵,不管你怎么说,下一次我还是会盗粮。”李芮正已经彻底撕破脸皮,没羞没燥胡言乱语。
周牧松懒得和他再废话,干脆挥挥手:“王封。”
“末将在。”
“带人查抄李太守府,重点查后院的柴房和地窖,应该能找到剩余的粮食和制作钥匙的工具。”
王封领命就要走,李芮正突然疯了一样爬起来,就要往门外冲,嘴里喊着:“我不服!我不服!”
可他刚跑到门口,就被裴玄伸脚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诶呦!谁?谁竟然敢绊我!”
裴玄一脸冷漠的缩回了脚,好像刚刚伸腿的不是他一样。
时越看见裴玄的小动作,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李芮正趴在地上,肩膀处的伤口被震得发疼,淡青色的痕迹透过衣料隐约可见,闹了半天他终于没了力气,任由赶来的士兵将他架起来,嘴里还喃喃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没错,我一点错都没。”
周牧松冷眼看着被押走的李芮正,转头看向胡孟斯:“胡参军,劳烦你也去太守府寻找一下粮袋的踪迹,务必找到这些粮食,给漠南百姓一个交待。”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办妥!”胡孟斯拍着胸脯保证,但脸上满是严肃。
官员们陆续散去,府衙书房里只剩下周牧松、时越和裴玄三人。
时越伸了个懒腰,慵懒的笑着说:“没想到这老狐狸藏得这么深,要不是殿下早有准备,还真难抓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