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撕心裂肺的哭嚎,是这个破碎世界里唯一的哀乐。它回荡在倾塌的蜀山,穿过尸骸与焦土,刺入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司徒黛的哭声渐渐变得沙哑,从一开始的号啕,变成了压抑的抽噎,最后,只剩下气若游丝的悲鸣。她的身体晃了晃。那双刚刚流尽了泪水的眼眸,失去了最后的光彩,缓缓闭合。整个人,如同一朵在暴雨中被彻底摧折的白莲,软软地向后倒去。江掠始终站在她身后。他伸出手,稳稳地将她重新揽入怀中。她昏过去了。哭到力竭,悲伤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心力。江掠低头看着她。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上,那两道清晰的泪痕。他伸出手指,用一种与这个炼狱般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温柔,轻轻为她拭去脸颊上的尘土与泪水。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怀中抱着的,是整个世界最后的珍宝。可当他抬起头时,那双眼眸中最后一丝残存的温柔,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万古的死寂。一种比废墟更荒芜,比深渊更幽暗的决然。那是将所有悲伤,所有心痛,所有软弱,尽数碾碎,再用血与火锻造成神铁的颜色。“秦战。”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秦战魁梧的身影立刻走了过来,他看着江掠,又看了一眼他怀中昏睡过去的司徒黛,重重地点了点头。“交给我。”没有多余的言语。这位铁血的西境之主,小心翼翼地从江掠手中接过司徒黛。江掠松开手的刹那,仿佛卸下了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最后一部分。他转身。独自一人,走向前方。走向那群代表着人类幸存最高权力,却同样被绝望所淹没的人们。他的脚步不快。军靴踩在碎石与金属残骸上,发出“咯、咯”的声响。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柄重锤,精准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跳节拍上。那个趴在地上呜咽的年轻王者,停止了颤抖。那些靠在断壁残垣上,眼神麻木的战士,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盟主,还有那些断臂残肢的将军,所有人的视线,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汇聚到了那个走来的身影上。现场的嘈杂,议论,还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悲戚,都在这沉稳的脚步声中,一点点被碾碎,然后归于沉寂。江掠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了盟主的面前。他的视线,从盟主那条空荡荡的袖管上扫过。从旁边一位独腿将军拄着的战刀上扫过。从那些或面如死灰,或双目赤红的世家家主脸上扫过。他的目光平静而锐利,像一把手术刀,剖开所有人的伪装,直视他们内心深处那名为“绝望”的肿瘤。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那目光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圣人会陨落。”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响在死寂的人群中。“城市会毁灭。”他环视着这片广袤的废墟,陈述着一个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的事实。“家园会破碎。”他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脏发冷。他没有安慰,没有许诺,只是将这血淋淋的,最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人群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似乎又被这冰冷的话语浇灭。不少人重新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然而,江掠的下一句话,却如一道劈开永夜的闪电。“但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他话锋一转。那冰冷平静的语调中,注入了一股斩钉截铁的钢铁意志。他抬起手,指向自己。“人类。”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就不会亡!”轰!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如同活物一般,在他周身缓缓流转。那些之前为了对抗寂灭之瞳的法则之力,而在他体内留下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暗伤,在这股霸道绝伦的气流冲刷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被强行碾碎,压制,吞噬。江掠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之前的疲惫苍白,恢复了血色。一股远超寻常王者,甚至带着一丝圣道威压的气势,冲天而起。以他为中心,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空气被挤压得发出爆鸣。那些离他最近的王者境强者,只觉得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猛然压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上,让他们呼吸一滞,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盟主抬起他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眼中那片死寂的浑浊里,终于被这股霸道的气势,强行点燃了一簇火。秦战抱着司徒黛,感受着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他那张刚毅的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震撼。所有人都骇然地看着他。看着那个在废墟之中,身形挺拔如枪的年轻人。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圣人庇护的绝世天才。也不再是那个只为一人一地而战的瑶光弟子。他的肩上,仿佛扛起了昆仑崩塌的山脉。他的背影,倒映出东海沉没的漩涡。南离圣人的不屈,虚空圣者的决然,狂刀圣者的豪迈……那十五位陨落圣人,那无数战死英魂的不甘与血仇,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他王座下的基石。从天才,到英雄。再到,文明的背负者。他的蜕变,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于这片血与火的废墟之上,悍然完成。:()悔婚女战神,你小姨成我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