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清背对着祁愿立了会儿,而后缓缓转身,轻蹙着眉头看向她,眸光清透而坚定,须臾才开口道:“你把景园卖了,那就搬来云庭。”
这看似无关痛痒的一句,却昭示了他的选择与想法。
他改变主意了。
上次从医院离开后,小江驱车送他回去,他坐在车里沉默了许久,在车子驶过淮戏大门口时,他才苦涩地笑了笑,问了小江一句:“囚着个心已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在身边,是不是很卑劣?”
小江被问得也是一愣,心下忖度了一番,才低声回道:“小愿小姐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在气头上说的话,您也不要往心里去。”
他当即就哼笑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呵,嘴硬心软。
真是好一个嘴硬心软。
小江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抿了抿唇,才斗胆说起了另一桩事。
“就三年前,路先生和褚小姐,不也是硬生生掰扯出了情分嘛。”
这话一出,徐晏清就缓缓睁开了眼。
路阔和褚云降,是在他认识祁愿之前就有纠葛了的。
这俩人说得好听点,叫郎有情妾无意,说得难听点,那就是强取豪夺。
这份感情起初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是路阔图一新鲜,看上了个市井家庭的小姑娘,觉得对方有几分姿色,性子也烈,让人比较有征服欲。
哪知道,这越往后,事态的发展就越让他们看不透了。
路阔这小子起初也不在意,也是觉得自己就是图一新鲜,长这么大,最不缺的就是往自己身上扑的女人,忽然出现一个整天就对他龇牙瞪眼的,自然是要降一降的。
哪晓得就是这么一时的好胜心,生生折磨了彼此好些年。
连他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其实徐晏清对褚云降的印象不深,一来是因为路阔和她纠葛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国外,只偶尔打电话的时候,会顺带提一嘴。
但路阔大多都是含糊其辞,支支吾吾,他还嘲笑过他:“万花丛中过,总算碰到了支带刺的铿锵玫瑰了。”
那时候路阔还揶揄他:“你等着的,你最好祈祷别碰到啥难拧的瓜。”
他也笑呵呵地答:“自然不会,祁愿乖得很。”
哪知道,还真一语成谶。
当年路阔对褚云降的评价一直就是三个字“倔拧轴”,现在想想,用来形容现在的祁愿都算是轻的了。
她的“倔”里,还带着伤人的“狠”。
前些天路阔劝他放手时,他还有些恍惚。
当年路阔和褚云降闹得最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也这样劝过他。
那时路阔坐在包厢沙发的角落里,低垂着眉眼抽烟,脖子上还挂着一道道抓痕,细长鲜红,神情看起来落寞又消颓。
那一刻,徐晏清感觉自己就好似在劝一个已经沉沦的瘾君子,他又惊又肯定地说:“路阔,你爱上她了。”
这种话以往他们侃笑时也不是没有问过,但路阔大多都是愣一下,而后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朝他们丢盒烟:“瞎讲什么,这话说了你们信吗?”
但那天,他以肯定的语气说出口的时候,路阔并没有否认,只一人坐在哪闷闷地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