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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小说网>稚御山河 > 第七十六回 四部首领入朝觐见 朝堂之上议功论过(第3页)

第七十六回 四部首领入朝觐见 朝堂之上议功论过(第3页)

向昚见状,龙颜大悦,当即拍板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了!朕明日便令宗人府择选郡主,待吉日一到,便为你们主持婚事!”

吏部尚书苏敬却忽然敛了笑意,出列躬身,声如洪钟:“臣启陛下,四部可汗一片赤诚,臣亦感念于心,然此事关乎国本,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向昚正喜笑颜开,闻言微微一怔,抬手道:“苏爱卿有话便讲,不必拘谨。”

苏敬直起身,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朗声道:“陛下,臣遍览史册,先秦之时,诸侯以宗室女和亲,多是迫于边陲蛮夷兵锋之威,不得已而为之;两汉之际,昭君出塞,虽换得一时太平,却也藏着多少深宫女儿的血泪。彼时国力未盛,方有此权宜之计。然我大周如今河清海晏,兵强马壮,北境安定非是倚仗姻亲,而是仰赖陛下圣明、将士用命、百官同心。四部归附,是慕我中原教化,敬我大周天威,何须以女子终身福祉,换取这一纸盟约?”

他语气恳切,字字铿锵:“况且,和亲之举看似睦邻,实则暗藏隐患。昔日西晋以宗室女远嫁匈奴,终酿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之祸,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我朝立国至今,从未有过以公主和亲之事,今日若开此先例,日后四方部族纷纷效仿,陛下又当如何应对?岂非陷我大周于两难之地?”

言罢,苏敬转向四位可汗,神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亦委婉许多:“四位可汗之心,臣亦了然。诸位愿与大周永结盟好,这份诚意,陛下与满朝文武皆看在眼里。只是和亲一事,实在有违我朝规制,亦非长久之计。若诸位真心想与大周亲厚,不妨多遣族中子弟入国子监求学,我朝亦愿派工匠、农师前往草原,传授中原技艺,如此互通有无,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比姻亲之盟更为牢靠?”

巴图可汗闻言,眉头微皱,起身拱手道:“苏尚书之言,虽有道理,却也有所偏颇。草原部族素来敬重英雄,亦珍视姻亲之情。昔日汉唐和亲,固然有无奈之处,却也有昭君出塞,促成汉匈百年和平的佳话。我等并非胁迫大周,只是想以姻亲为纽带,让两部情谊更上一层楼。”

苍狼部可汗苍崖亦附和道:“我等所求,并非强逼陛下遣亲生公主,宗室郡主亦可。如此一来,既有天家威仪,又能缔结秦晋之好,实乃两全其美之事。况且,我草原男儿,从不亏待妻室,郡主嫁入草原,必当以礼相待,奉为珍宝,绝无半分委屈。”

隼烈可汗补充道:“若大周应允此事,我四部愿歃血为盟,世代镇守北境,绝不叛离。若有部族敢犯大周边境,我四部愿为前驱,与之死战!”

四位可汗言辞恳切,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殿中文武百官一时之间也陷入了沉默,各自思忖着其中的利弊。

向昚一时无措,目光转向立在班首的孙幽古,急声道:“丞相,此事你怎么看?”

孙幽古闻声,缓步出列,躬身而立,一改往日置身事外的三不沾原则,语气恳切却字字持重:“禀陛下,臣以为苏尚书所言,句句在理。我大周自开国以来,便以文德教化四方,以武备镇守疆土,从未有过以宗室女子和亲换取太平的先例。昔日太祖皇帝定鼎天下,北逐蛮夷,靠的是麾下将士浴血奋战;先皇励精图治,安抚边陲,凭的是朝野上下同心同德。如今四部诚心归附,是慕我中原的礼法昌盛,敬我大周天威赫赫,而非图一纸姻亲之盟。”

他转向四位可汗,神色温和却立场分明:“四位可汗的心意,臣与满朝文武皆是感佩。只是和亲一事,终究是将女子的终身,系于邦交的天平之上,非是长久稳固之道。若诸位真心愿与大周世代交好,臣倒有一议——陛下可敕封四位可汗为北境藩王,许四部在属地内自治,朝廷则遣农官、儒官前往相助,教民耕种,传扬礼教。如此一来,草原百姓安居乐业,四部与大周休戚与共,这份情谊,远比姻亲羁绊更为绵长。”

殿内静了片刻,连风拂过殿角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青毡部首领巴图闻言,再度起身躬身,语气恳切却不失坚持:“丞相之言,臣自然明白。只是草原部族与中原风俗迥异,我等居于漠北苦寒之地,部族之间素来以姻亲为盟,方能凝聚人心。若无血脉相连的羁绊,单凭敕封与教化,恐难让草原万千子民真正信服。臣并非强求陛下破例,只是念及北境百年安稳,才斗胆请命。况且郡主入草原,并非受苦,反而是做部族的尊长,受万民敬仰,他日诞下子嗣,亦是流淌着天家血脉,于大周、于草原,皆是幸事。”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满朝文武一时竟无人能反驳,向昚眉头紧锁,下意识地转向身侧的皇后,眼中满是求助之意。

皇后见他这般模样,不禁莞尔,随即敛了笑意,柔声开口:“四位可汗且请落座,听我说几句。”她声音温婉,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我听闻古时,有一位西域使者来朝,求娶中原公主,彼时的帝王未允,却遣了百名工匠与农师随行,带去了桑麻谷种与冶铁之术。西域部族习得技艺,百姓衣食无忧,自此心悦诚服,岁岁来朝,比之姻亲盟誓,更为长久。”

她话锋一转,看向巴图等人,目光柔和:“我亦知晓草原的规矩,姻亲为盟,本是常理。但四位可汗试想,若以和亲维系和平,他日若有子嗣纷争,反倒是伤了情分。不如换一种方式,陛下可择宗室女子,认作义女,不必远嫁草原,只许与四部可汗之子结为秦晋之好,令其于洛京完婚,婚后亦可留居中原,学习礼法,待他日归去,便是沟通草原与中原的桥梁。”

“再者,”皇后续道,“四位可汗此番入洛,已见中原繁华,若真有郡主远嫁,背井离乡,怕是会日夜思念故土。我身为女子,最懂这份苦楚。不如朝廷与四部定下约定,每年互派子弟往来,中原的学子去草原教习,草原的子弟来洛京求学,日久天长,情谊自然深厚,这份由心而生的敬服,岂不比一纸婚约更为牢靠?”

巴图等人听罢,皆是沉默不语,细细思量着皇后的话。苍狼部首领苍崖率先长叹一声,起身拱手:“皇后娘娘所言,句句皆是体恤之言,臣等惭愧。方才只想着部族盟约,却未虑及女子的思乡之苦。此事,臣等不再强求。”

巴图亦是颔首,神色释然:“娘娘一语点醒梦中人,血脉之盟,终究不如民心相通。我等愿遵娘娘之意,与大周定下互派子弟的约定,他日北境安稳,全赖中原教化之恩。”

一场和亲之争,竟被皇后这番温婉之言彻底化解,向昚长舒一口气,看向皇后的目光中满是赞许与欣喜。

这时苍鹰部首领隼烈起身拱手,朗声道:“皇后娘娘句句恳切有理,字字皆是为四部与大周的长远和平考量,臣心悦诚服。”

话音刚落,他话锋一转,神色凝重地看向御座上的向昚,又扫过殿中文武百官,沉声道:“但臣尚有一事,需启奏陛下,亦要告知诸位大人。臣昨日听闻北境传来的消息,燕蓟守将赵之信,竟在城外以战死敌军的尸骸,生生筑起一道尸墙!”

“尸墙?”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一片哗然,文武百官皆是面色大变,倒吸一口凉气,交头接耳的声音瞬间四起。

“竟有此事?赵将军素来治军严明,怎会行此惨烈之举?”

“以尸为墙,未免太过骇人,这……这岂不是有违天道人伦?”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襄王缓步出列,面色沉肃地颔首道:“此事千真万确。臣已收到北境密报,赵将军此举,实属无奈。彼时燕蓟守军伤亡过半,粮草将尽,达勒可汗率铁骑日夜猛攻,城破只在旦夕之间。赵将军为拖延敌军攻势、震慑来犯之敌,才出此下策。”

其余三部首领亦是纷纷附和。青毡部首领巴图长叹一声:“陛下,诸位大人,草原部族虽崇尚勇武,却也敬重忠义。赵将军以尸筑墙,看似残酷,实则是为守护身后一城百姓。臣听闻,他筑墙之后,还在城头以血写诗明志,誓与燕蓟共存亡,这般决绝,当真令人敬佩。”

赤鹿部首领鹿台亦道:“达勒可汗狼子野心,悍然犯境,烧杀劫掠,致使北境百姓流离失所。赵将军此举,虽有非议,却是被逼到绝境的拼死一搏。若换作我等身处其境,怕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殿内的议论声渐渐平息,百官们神色复杂,皆是沉默不语——谁都明白,赵之信的做法虽惨烈,却是守土保民的无奈之举。

青毡部首领巴图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沉声说道:“陛下,臣等虽敬赵将军守土之忠,可这以尸筑墙之举,实在太过悖逆人伦。若不惩处赵之信,我等四部子民定会心生疑虑——莫非大周律法,竟容这般惨烈之事?他日若有效仿者,草原与中原的情谊,怕是要生出裂痕。”

话音未落,孙幽古便出列躬身,沉声道:“巴图可汗此言差矣。赵之信此举,实属万般无奈。彼时燕蓟守军不足三百,粮草告罄,伤员遍野,达勒可汗率三千铁骑日夜猛攻,城破只在旦夕。他以尸筑墙,一是为震慑敌军,暂缓攻城之势;二是为守护城中数万百姓,给援军争取时间。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若论功过,赵之信守一城而护万民,其功远大于过!”

赤鹿部首领鹿台闻言,当即摇头反驳:“孙丞相此言,恕臣不敢苟同。功过岂能混为一谈?护城是功,虐尸是过。我草原部族素来敬重逝者,视入土为安为头等大事。赵将军这般处置战殁者遗体,不仅辱没了达勒部的将士,更寒了所有草原人的心。今日若不予以惩戒,日后各部族如何信服大周的教化?”

两方各执一词,唇枪舌剑,殿内气氛愈发焦灼。向昚坐在御座上,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只觉得头都大了,全然没了主意,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就在此时,吏部尚书苏敬出列,朗声道:“陛下,诸位可汗,臣有一言。赵之信以尸筑墙,确有不妥,可究其根源,乃是达勒可汗悍然犯境所致。若要论罪,首罪在达勒部,而非赵将军。依臣之见,可将赵之信召还洛京,革去其副将之职,降两级留用,令其戴罪立功;同时,朝廷可遣使前往北境,妥善安葬战殁者遗体,以告慰逝者。如此一来,既全了律法的威严,又顾全了赵将军的忠义,更能安抚草原各部之心,岂不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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