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兰席按照季玹舟未亡前的章程走,届时朝廷里三大殿之事已无可转圜,再多人不满容显资接受季家,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连孟回自己回想起来,也觉万分诧异。
那容显资被宋瓒拘在宋府时,与季玹舟不过就见了云鹤坊那一面。
砖石四月抵京,也在宋瓒与王祥眼皮子底下说的。
二人居然能如此心有灵犀,布下这样一步暗棋,留了如此一条通天的后路。
靖清帝不再多言,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的黄绫上挥毫,口中吩咐:“你去宋瓒府里传朕口谕,朕为他赐婚。”
他笔锋不停,一字一句道:“记住,是赐婚孤女容显资,不是季氏女子。”。
当圣上的旨意下达宋瓒府上时,容显资正埋头专注地用银勺搅动碗里的珍珠米。
宣读完旨意后,容显资慢慢悠悠站了起来接过圣旨:“我是不是该给你塞点银子?但我没钱了,你要不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吧,九天阁的手艺还不错。”
孟回原本端着的宫中使者威仪,被容显资这番话打得七零八落,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还寻思你会茶饭不思。”
容显资看着圣旨,头也不抬:“不吃饭是亲者痛仇者快,身体是革是过好日子的本钱。”
孟回赞同地点点头,暗道还是那个容显资。
“咱家还得回去伺候圣上笔墨,就不同你叙旧了。”
容显资点头示意理解,又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这圣旨直接送到的这,没去宋阁老府上。”
孟回点头应是。
容显资嗤笑一声,转向一旁垂手侍立的张内管:“怎么这么多人看你们宋府笑话?一般这种时候不都是各方来劝吗,怎么个个都在拱火?”
张内管尴尬地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接话。
就在这时,宋瓒疾步从门外赶来,官袍的下摆还沾着些许尘土,显是特意赶回府邸的。
孟回冷冷瞥了他一眼,状似无意道:“恭贺宋佥事喜事将近。看着月份,估摸着大人能携容夫人一道去春狩。”
容显资一怔,意识这算个消息,强忍着没有看向孟回:“春猎?”
孟回含笑:“容姑娘有所不知,今年京城初雪来得晚,大明各地又骚乱不止,故而陛下特设春猎,像宋佥事这般深得陛下厚重的,则可携家眷一并前往。”
宋瓒冷冷看向孟回:“孟提督倒是爱管闲事。”
孟回煞有介事点头:“容姑娘也同我有缘,不算管闲事。”
见宋瓒脸色愈发难看,孟回心满意足地走了。
容显资将圣旨随手抛给张内管,朝宋瓒招招手:“今日倒是回来的早,来,伺候我吃饭。”
她说得理直气壮,又朝张内管道:“再给我盛四两米饭。”
张内管抽抽嘴角:“夫人你已然用了四两了。”
容显资点头:“对啊,你才给我盛四两,不然为什么我要吃第二碗。”
张内管:
宋瓒上前接过银筷,修长的手指拂过筷身,扫了眼桌上菜色:“这才吃几口,去给夫人盛。”
张内管不敢再多言。
总归吃多了失了容色,不得宋瓒欢心的不会是她。
“你打算何时成亲。”容显资坐回桌前,问道。
“婚姻是女子的头等大事,怎么你说得这般随意。”宋瓒给容显资夹了筷白灼虾,却被容显资挡了回去。
“有壳,”容显资顺着他的手夹回他的盘子中“是我的大事吗,我怎么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顿了片刻,低声道:“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的。”
被夹回宋瓒盘中的虾莹润通红,弯如新月,至简至鲜。宋瓒看着那虾轻笑一声,抬手在一旁的茉莉水中净手,给容显资剥起了壳:“哪里有女子不成婚的。”
容显资没回宋瓒这封建思想,她又问了一遍:“何时成婚?”
宋瓒抬眼,目光深邃:“你已经是我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