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舟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是找不到法子解决才逃避的,但此外。”
她眉梢都带着一股恨劲,每个字都像是从魂魄里挖出来一样:“我以为那天雨夜,我同宋大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也是真不明白,宋大人为何会有如此可笑的疑问。”
“我厌恶大人,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宋瓒的意识是后来才慢慢回到身体里的。至于如何走出那间厢房,记忆只剩一片模糊的惨白。
候在楼下的姜百户接宋瓒上马车时,他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
他感觉宋大人好像踉跄了一下。
讨厌的人走了,容显资抬头缓了几口气,摸索着季玹舟身上的伤口,不知道是心疼季玹舟,还是被宋瓒恶心的,带了些悲声:“你这伤……”
季玹舟揽过她,并未多言自己:“柳澈兄长我处理了,那个你逮住的,被肖画走前咬了一口的副官我也解决了。只是我无能,实在拿那个扬州卫指挥使没法。抱歉。”
难怪季玹舟去了那么久。
“两淮都转盐运使的副官,你也敢去?”容显资有些气恼,她拉过季玹舟坐在床上“你给我下药,是不是就是瞒着我自己去干蠢事,你要是有三长两短怎么办?”
季玹舟由着容显资责难他,待她说完才缓缓开口:“阿声冤枉我了,我不是怕你拦着我给你下安神药的。阿声是不是忘了今日是你的一号了?”
闻言容显资找药的手愣住。
近日事太多,容显资自己都快混淆了,季玹舟还替她记着呢。
“所以阿声别寻药了,”季玹舟牵过容显资找药的手“带我去你那里的……是叫医院对吗?”
容显资点点头,声音有些嗡然:“那就不能带你去河池看洞天水景了,而且在现代我们还在北海呢,你还得疼一会儿才能到关月医院。”
季玹舟轻笑:“还劳烦阿声开车了。”
容显资看着那从小臂蜿蜒而上的狰狞伤口,心像是被煎烤一样:“我自己莫名其妙的良心作祟,不用你帮我承担……”
“就算我不去,阿声也会动手,对吗”季玹舟回想到了容显资上公堂的神色“你杀人了,还怎么回去呢?”。
官驿里,一房间还葳蕤亮着孤灯,照着桌面上的几本册子和一张薄纸。
阿婉看着这些东西,回想着白日里季玹舟同她说的话,却怎么也连不起来。
——她按照宋瓒的吩咐,尽可能地在柳府被抄前多换些现银出来。本来想交给容显资,但她赶至时,季玹舟正抱着已然昏睡的容显资进客栈。
季玹舟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并未多说什么,也未让她久等。安置好容显资便接过那些东西看了一遍。
“这些是阿婉姑娘你方才辛苦变卖的吧,”季玹舟没有多言何人给的这些“但多的这部分,阿声不会收下的。”
阿婉自然明白,她连忙道:“所以他让我给你。”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光是话里有宋瓒的影子,季玹舟听着就有些不适了。他压下那股不快,从怀里掏出一张户籍给阿婉。
“这是……容姐姐户籍,容姐姐怎么会是季哥哥你的妹妹?”阿婉的声音因为有些诧异而些许破音。
季玹舟没有解释:“这些银货,还有这份户籍,我思来想去,只有劳烦阿婉姑娘您保管最为妥帖。若是现在给阿声,她必定反应过来了不会要的。”
思绪回笼,阿婉搜肠刮肚地联想着她知道的事情,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现在给容姐姐,她就会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