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宓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炸开,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贺黎筠全身都被劫后余生的冷汗浸透。他震惊地左右张望,却没有看到薛宓。
“我刚才是被一股力量控制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不知薛宓能不能听见,贺黎筠冷静后,努力用意念回复着。
“是那只恶鬼!”薛宓的声音在他脑中迅速回应,语气凝重,“它果然潜伏在魏明璟身边。它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强大,还带着一股非常厌恶的气息,恐怕至少有千年道行。刚才若不是它太过轻敌、毫无防备,我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击中它。”
“它现在被我的精神力反击,受了伤,短时间之内应该无法再控制你了。”
“我现在立刻赶过来!你待在原地,保持警惕。”
听话地退回到路边的阴影里,贺黎筠默不作声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
直到,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猛地跳了出来。
他根本没有报过地址。
薛宓怎么精准赶过来?
她不仅能感知到他的危险,还能精准地定位他的方位?
虽早早签订了契约,但贺黎筠从来没有实感。而薛宓曾说,他们只有心意相通时,才会有心灵感应和能力共享……
现在他们已经有心灵感应了,那是不是说明……
他对薛宓,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撤下了所有心防?
不再是出于对她能力的利用,不再是出于对非人存在的警惕,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细察的——
全身心的信任。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微滞,一种复杂而汹涌的情绪悄然漫上心头。
被魏延璋供奉多年的恶鬼,随着力量的不断膨胀,也变得越发挑剔和贪婪。
它早已不再满足寻找一个合作者或供养者,它渴望一具完美的容器,一个能承载它全部力量、助它重临人世的躯壳。
年迈的魏延璋早已不堪使用。
所以,当魏延璋嘶吼着下令要杀死魏明璟的那一刻,恶鬼非但没有执行,反而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这个更为理想的目标。
多完美的胚子——年轻、强大,从容,骨子里透着一股冰冷的傲慢。就是他了!
它迫不及待地调动力量,试图钻进这具躯壳。
然而,就在它强行附身的那一刻,它骤然察觉到一个致命的错位——它与魏明璟的意志根本无法共频!
魏明璟与魏延璋截然不同。他冷静、理智、傲慢,视众生为蝼蚁,追求的是基因优化和绝对的掌控。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理性的恶。
而恶鬼赖以生存和壮大的,却是更原始、更癫狂、更嗜血的本能之恶。
它渴求的是杀戮瞬间的战栗、吞噬灵魂的快感、以及毁灭本身带来的狂欢——唯有这样炽烈而污浊的恶行,才能成为它最甜美的食粮。
如果它强行夺舍魏明璟这种意志强大、自我意识极盛的人,就不得不持续消耗能量进行压制,就如同驯服一匹永不低头的烈马,效率低下且风险极高。
所以,在魏明璟被他控制却反而冷静地提出合作,主动承诺为它物色更契合的容器时,它也不再执着于占据这具难以驾驭的躯壳,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弑主,与魏明璟达成了这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而现在,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刑警……他的灵魂散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纯净,坚韧,像是一道它从未品尝过的、光芒四射的珍馐。
它几乎能想象到吞噬他时那战栗的狂喜!
它忍不住伸出黑手,想要先尝为快——
轰!
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精准地轰碎了它的贪欲!
更令它惊骇的是,这股力量……竟带着一种该死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