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每晚必至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但这次云浔看也没看,只是打开了静音键,任由手机无声地振铃到结束。
冰凉膏体挤在指尖,云浔握着他的手,仔仔细细地揉开涂抹着那几点伤疤,直到均匀上完药,他复又捧起麦格罗的脸,目光垂落在那道红痕之上。
他能看出这条伤口并不深,只是破了皮,甚至连血痂都不会留下。可雪上就是不该出现痕迹,不论深浅。
更何况……
“你没说实话。”云浔望着他,缓缓开口。
指腹贴着伤口抚过,若有所思地摩挲着。
麦格罗心里一惊,顾不上狡辩,只觉得被他蹭着痒得不行,胡乱抓住他的手往下拉了拉。
“真没什么,”他说得肯定,却在望进那双幽深眸子里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骗你是小狗。”
云浔见他不想交代,不再追问,手上力道松了松。
麦格罗以为他这就算是要放过自己了,跟着也松开了手。
却不想那只作势要收回去的手忽然调转了方向。衣领被拉扯开,只是崩脱了一粒纽扣的程度就将肩前棍棒撞出的一片青紫痕迹袒露了个清清楚楚。
“这也是蹭的?”
云浔莫名气得想笑。
但事实证明,麦格罗对于不想说的事情绝不会松口,而云浔也没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没有逼问,只是沉默无言地去收拾了厨房的残局,做了一顿新的饭菜,在麦格罗洗完澡后帮他又上了一遍药膏。
麦格罗看出他有些不高兴。
于是熄了灯后,纠结再三,他轻轻戳了戳云浔的肩。
“你睡了吗?”
短暂的沉默。
“睡了。”
他又说瞎话。
麦格罗听了好笑,低低摸了摸鼻子。
“我不想告诉你,因为那个事有点丢脸……你不要生气。”他轻声道:“不然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说着,伸出手去,难得还能催动一丝剩余的魔力。他没怎么哄过人,只想着表演一些新奇的玩意儿能让人开心一些,可仅仅是刚默念了半句咒语,云浔便握住他的手塞回了被子里。
“睡觉,我不生气。”听见他说,“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麦格罗垂了垂眼。
恍惚想起曾经也有人对他这么说过,“我要你保护好自己。”
心底喟叹一声,终于是放弃了继续折腾的念头,麦格罗拢紧了被子,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或许睡前所思都会有所梦,他梦见了母亲。
冬季,暴雪,魔物动荡的时局。小小的他站在家门口,望着母亲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是听到她说:“麦格罗,我不可能永远保护你,我要你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追出去,因为跑得太急而跌倒,爬起来时已经看不见那个走入暴风雪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