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冕叮嘱完转身就要走,在他身前是一层一层的兵将等着他发号施令,明灭的火把织成一张闪烁的网,他又回过头,摸了摸顾涟初的头发,说:“不要乱跑,暗卫我在府中留了几人,也不要害怕。”
再次转身欲走,却被一股力量扯住了袖子,顾涟初急道:“我也去!”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在李冕人生中经历过太多比这还要惊险刺激的事,却是第一次他不是背负了别人的期待,而是背负了一个心软的担忧。
李冕定定看了他一会,直到顾涟初手足无措地开始说:“我……我不会添乱的,我就躲在一边,我……我也可以帮忙的!你见过的,我也身负武力……”
李冕却牵起嘴角笑了一下,说:“好,走吧。”
自己其实可以护他周全,今日的事也没有想象中麻烦。
李冕上了马,身侧是叶崇玉和赵再彤,再带着顾涟初,在闪烁的火把中,他拔出一柄闪亮的宝剑,那柄剑从前顾涟初只在卧房的架子上见过,却从来没见过他佩戴。
李冕将那把剑横举身前,朗声道:“见此剑如见皇命,众将听令!捉拿工部尚书,搜查尚书府!抵抗者,格杀勿论!”
“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后,众人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工部,一路前往袁府,还分出了几人的小纵队,前往揽月楼。
顾涟初跟着大部队去了袁府。入夜,袁府大门紧闭,士兵将袁府团团围住,片刻后,叶崇玉来报。
“主子,正门和角门已经全部封锁。”
李冕手指微抬,“走吧。”
数个黑衣暗卫跃起,如猫一样落在了袁府内,几人压住门房,将大门打开。
李冕犹如回了自己家一样,闲庭信步。顾涟初跟在这后面四处看,这袁府外面看着平平无奇,也不逾制,这袁万利到底是把钱花到哪里去了?
叶崇玉却看得啧啧称奇,“真是奢靡真是奢靡啊!”
顾涟初:“我怎么看不出?”
叶崇玉瞥了他一眼,说:“就说这水潭,”叶崇玉将火把移了过去,那水潭下面竟然能够倒映出莹莹火光,半点淤泥也没有,“这下面铺的,如果我猜得不错,恐怕是上好的白玉,京城有段时间流传一个传说,说着鱼水和白玉放在一起,是生财的好阵,再加上这白玉做的池子,在白天看起来亮如黄金,恐怕只有袁狗真这么干了!”
顾涟初不禁感叹:“这得多少民脂民膏啊……”
李冕在正厅落座的时候,袁万利已经被抓了起来,双手反绑压跪在地,还颇有风骨地说,“王爷!我知道您是先皇亲点的摄政王,手握大权,但是我袁某人为官多年,虽然人微言轻,但也不能供人随意欺辱!”
李冕饶有兴致地听他说,半晌后才道:“人微言轻?”
“掌握一国之工事,这叫人微言轻,恐怕你之权力,在我之上了吧。”
恰好这时赵再彤进来,将一个做工精美的玉如意递给了李冕,李冕拿起来在指间转了几圈,说:“不然这等皇家供品,怎会出现在袁大人府上?”
袁万利瞳孔骤缩,方才的风骨骤然散了干净,说:“不、不!李从逸!你要陷害于我!”
李冕起身,走到他面前,低声道:“我想你一定想知道,张朝月已经死了,你倒卖供品的事,怎么会败露?”
他冷冷一笑,“我诬陷你?一个工部尚书?”
片刻后,去揽月楼的几个人也回来了,带回了今日外宿,衣衫不整的袁峰,他似乎是喝了酒,还是吃了药,神志不清,被人扔在正厅的地上时,还在呓语,叫着某个欢客的名字,赵再彤直接上前将他下巴卸了,他才嚎叫一声,醒了半分。
李冕道:“站不起来?吊着吧。”
绳子高高地从房梁垂了下来,绑住袁峰的两臂吊了起来,他那裤子原来没系紧,猝不及防就掉了下来,李冕正要说话,从侧面猛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顾涟初伸着手,“不看不看,小心长针眼!”不让别人看,自己却啧啧道,“我的天呐,好小好小,看起来是个天阉呢。”
李冕没好气地将那只手拉了下来,狠狠捏了两下。
幸好叶崇玉反应快,憋着气给人把裤子穿上了,又命人打了一大盆冰水,兜头浇了下去,袁峰一下子醒了过来。
李冕道:“袁峰,你可知罪?”
袁峰迷蒙地环视房间,直到看见袁万利被几人压着跪在地上,这才明白形势,赵再彤给人把下巴接上,袁峰惨叫一声,嚎道:“爹!爹!”袁万利充耳不闻,他又转向李冕,“翊王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