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一开始过得太差了,所有人都能欺辱他。我那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后来好不容易有些权势了,就想让他少受点旁人欺负,结果倒是我离不开他了。”
可现在不是了,采臣子想,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从那一刻起,将随便玩一玩的心思转变为真正为二人的终身相伴的思虑。
“姑且为其一,不过还有一点,你怕是未意识到。”丘沏徐徐:“你怕是愈来愈活成你爹的样子了。”
“不可能……”
“儿时你无可奈何,由你爹你娘压制你,遂转而去寻更下兼容的,处处由着你的弟弟。你爹有多轻视你,你便转而加倍施加给他。他如今对你有多厌恶,跟你对你爹长久的介怀相比,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采臣子惊出一身冷汗,支支吾吾说不出驳话,半晌闷闷道:“我真是畜-生。”
原来他的弟弟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那么多次姑息。之前的每一天,只要他真正有过好好对人,放下轻狂傲慢,平视而待,以伴侣的姿态与之相处,他都不会离去。
这个人果然只有拿出他自己经历过的困苦做媒,才能多少感同身受。丘沏哼了一声:“与其现在顾影自怜,不若先筹备好接下来的婚约,待尘埃落定,再去观中接回他好好解释,实事胜于何等的花言巧语。”
“其实,没有你,我根本撑不到现在。”采昭子沿着山路缓步,“咱们远离这里,以后咱们好好过,有你在就足够了。”
“咱们向南走,等我祭拜了母亲,咱们回岭南吧,那是我的故里,我却还从未去过呢。”
“那就去南边,我一直陪着你呢。”采臣子宠笑道。
采昭子转动戒指的手一顿:“带着匣子有些麻烦,走得也不快。就把它放观里吧,咱们重新开始。”
“他们看我鄙夷,也就你愿意好好对我,还总是迁就。”采昭子想到什么,撇撇嘴抬起头对上采臣子的柔目,“平日里我可曾委屈过你?你总依着我,我是不是太跋扈了?”
“你真是想太多了。我是你的孕育出的,自然听你的话。你开心了,我便开心。”采臣子揉了揉他紧绷的嘴角。
采昭子松了口气,低垂的眉眼总算平复些许:“你才是我的采臣子,我不再想他了,今后他的什么消息随他去吧,我只听你的话。”
“我就想跟你好好生活,也不用何等荣华富贵,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就行了。”他的语气终于欢欣:“你说,咱们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回到我的归属,那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吧,他们对咱们应该能平等和善一些,这便能松快下来了。”
“沿路还有许多美景,咱俩离这儿远些,就能慢点步子。路过的地方都陪我逛逛,江南水乡之类我还从没见过,在词画里总是很美,这么好的景,必须你在身边。”
“好~”采臣子笑容不减:“你今天话好多。”
“我,我有点激动。一想到将来独属于咱们俩的日子。”采昭子笑中泛起一点泪:“我真的,见到你之前,这种事根本不敢去想。我这人太偏激,想多了美好,再见到他每日带人回来怕就控制不住了,他又该嫌我矫情。”
“那些日子,我真的无时无刻想寻去。有哪几瞬间我真觉得,只要再多想一步,与你做的誓约也就奉行不下去了。”采昭子笑眼婆娑,“那日,你出现了——不,是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独身受苦。”
少年的眼中也模糊起来,眸中满是认真:“我不知道三年后的分离发生了什么,不过十六岁的采臣子,绝对不会对小昭这样。让你遭受那么多,是我该早点来的。”
“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采昭子窃窃道:“我终于知晓一个人无限支持,全心全意爱我是什么感觉。这算救赎吗?我,我不知道。不过如果那日后的曲折皆算阻难的话,我想咱们这算修成正果了吧,还能有什么方法再将我们分开?”
“是,分开不了了。”采臣子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人:“可是要到观了,小昭先想想,怎么应付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