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头刀、鸣蛇鞭、文公扇、穿心爪、太剑、金刚圈、九齿钉耙,每一样都是残暴的杀人法器,只需简单的切、割、斩、凿、刺、劈、甩,就能将脆弱的人体四分五裂,战力低下的献羊村村民,在这些坚兵利器面前不堪一击。
昔日祥和的祠堂内,惨呼不绝于耳,哀嚎绕梁。风无碍的眼前,血肉横飞,残肢断足堆积成山。彼时,分明听见祠堂外边,有兵马人声,应是蓬厘族长派来的援军,他们在献羊村四处搜寻,却仿佛对祠堂内的求救声充耳不闻。
乱刀之下,有村民拼尽全力向门外冲去,却在握上门闩的那刻,被一支小小的金针,刺进了脑后的死穴,瘫倒在门上。之后,救兵渐行渐远,祠堂内,活人越杀越少。风无碍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少年,被鸣蛇鞭扯断了脖子,那黑洞洞的、死寂的瞳仁,仿佛穿过两世的时空,牢牢地盯着风无碍……
“不是我!不是我!”
风无碍从睡梦中张惶坐起,如溺水般大口喘着粗气,借着窗外的星光,瞧见身旁的叶观夏仍在呼呼大睡,这才冷静了下来。
冷静过后,又徒生出悔意,怪自己白日里太过鲁莽,警醒了夏遇安。虽然自己没有把柄在他手上,可叶观夏还有一个锦盒的前因呢,并且献羊村一百多口人,或许他们的部署,还不只是叶观夏……更何况,以面具人的战力,屠戮献羊村随时都可以,万一惹怒了他们,不再等到三年后,提前动手……那么即便叫她侥幸得知了,灭村团伙的真实身份,以她现下的修为,也无力可阻,无计可施!
这么一想,风无碍惊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如坠冰窟,再也不敢与叶观夏落单,每日一得空便跟着同门到武道场看比斗——过程不重要,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里人多,安全。
晴空如碧,流云半遮。
武道场上,柳澹与魏紫娆,分立于平衡桥的两端。
此番是同宗比斗,柳澹与魏紫娆,虽分属两个不同的门派,却皆出于剑宗门下,经过抽签,两人机缘巧合地,成为了同台比斗者。
两人甫一落足,平衡桥就缓慢旋转起来,在两人足下的桥板一侧,显示着他们此刻的战力值,虽两人皆处于金丹修为,但柳澹的战力值,却是魏紫娆的三倍之多,数字旁的蓝色战力条,都快一柱擎天了。所谓的战力值,便是修为加斗气的总和,若两个人修为不相上下,那么区别便在斗气。
柳澹出鞘,剑起,飞身相击,三招后,魏紫娆跌落武道场。柳澹捷胜,创下了玄门大比开场以来,前所未有的战力差值,场内、场外嘘声一片。
“承让了。”柳澹“嘻嘻”一笑。
“确实承让了!人家都还没来得及还手……”场下诸多男修咬牙切齿,“这便是千年战道世家的做派么?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从未见过如此寡廉鲜耻之人!”
柳澹此举,惹来满场众怒,树敌众多,以致后面每一位,与他对峙的比斗者,皆使出了百分百的战力。但他并不以为忤,反以为幸,遇强则强,越战越勇。他虽在人情世故上鲁直率真,但于剑道一途却灵活变通,旁人讲究招式连贯,他却变招奇多,且他目力惊人,别宗之法只施一遍,便洞明如镜,还能巧加模仿。
譬如,在第八场,与夏遇安的比斗中,夏遇安以金针,频频攻击柳澹的周身关穴,最后更以一手暴雨梨花针,将他围得密不透风。柳澹于危急中,悟出剑气,以剑气化针,反将夏遇安包围了起来,逼得他不得不为了自保,跳下武道场。
在第十五场,与敖萱的对战中,敖萱仗着音修远攻的优势,以瑶琴为奏,一上台便十指不停,音法不歇,频频以乐音为兵、为将、为帅,排山倒海、源源不绝地向柳澹攻去。待柳澹察觉她的消耗意图后,故意失手不敌,又在连串中招后,身体向平衡桥外落下,却半途返身附于桥底,觑得敖萱片刻大意,一个飞身将敖萱的瑶琴击落,敖萱战力值瞬间为零。
随着时间的推移,比斗场次的累计,风无碍越发觉得,自己慧眼如炬,最后,只将注意力,投放在了柳澹的比斗上。
第二十三场,柳澹挑战阵修,对手是沧夷派阵宗弟子梁树鹏。
且说这梁树鹏十年前,在跶州船上,自昆仕诚手中死里逃生后,便凭藉着其外祖父的福荫,与自身机缘,拜入沧夷派阵宗高衍尊者的门下,成为了六疆炙手可热的名师高徒。这十年来,他为报血海深仇,每日勤修不怠,如今修为与当年那个四处躲藏、一如丧家之犬的落魄少爷,不可同日而言。而今,他习得高衍尊者的独门阵法,尤擅自保,寻常人等根本无法近身。
武道场上,梁树鹏法阵百出,且环环相扣,柳澹久攻不破,眼见脚下平衡桥越转越快,两人身形岌岌可危,再拖下去就要不战而败。
梁树鹏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祭出金丹,倾尽灵力,越阶使出最后一个空间法阵,整个人倏地消失在武道场上。
“啊?不会是逃走了吧?”叶观夏瞬间傻眼。
“不,”风无碍摇头,眼神阴翳,“你看那平衡桥,还是原先两人的角度,并没有因为梁树鹏的消失就失重,这说明,人是看不见了,但位置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