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姆匆匆在课本上写下答案,悄悄地把课本向林意那边挪了挪。但林意没有去看,因为他对这道题的答案早已烂熟于心。
“卡查拉星战役。”林意垂着眼睫答道。
下课后,安瑟姆见林意一直兴致不高,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林意不习惯被人触碰,尤其是这种亲密的接触,但又不想拒绝安瑟姆的好意,只能任由他拽着自己前往下节课的教室。
下一节是插花课。帝国三皇子的选修课之一。
林意对于涉及艺术的一切东西都一窍不通,当年给信天翁做新外壳时只考虑到了流体力学和材料科学,选用了最轻便、最坚固的钛合金,结果做出来的外壳奇丑无比。
信天翁死活都不愿意让他换,说“这外壳丑得辣眼睛,我宁愿继续用旧的”,甚至为此差点离家出走。最终林意没办法,只得把做好的外壳熔了重做,还特意请教了机甲设计系的老师,才勉强做出一个看得过去的外壳。
因此当他看到当年教自己机甲操作与战术的老师出现在插花课的讲台上时,不禁睁大了双眼,差点因为自己眼花了。
雷蒙教官是个典型的Alpha,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脸上还有服役时在战场上留下的疤痕,凶神恶煞的。当年给他们上课的时候,凶得像是要吃小孩,动不动就让人加练,怎么看都和“插花”这种文雅的事情搭不上边。
看不出来他竟然还挺有铁汉柔情。
整节课林意一头雾水,他看着桌上的材料——几多不知名的紫色的和蓝色的花,几棵不知名的白色的草,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安瑟姆倒是很有天赋,跟着雷蒙教官的步骤,小心翼翼地修剪枝叶,搭配颜色,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一个漂亮的花艺作品。
他眼神十分专注认真,和林意当时研究机甲外壳时一模一样。
余光瞥见林意在看自己,安瑟姆立马慌了神,脸颊微红,刻意放缓了手中的动作,像是在表演。
其实林意只是在照抄他的插花作业罢了。
但即使有安瑟姆作为范本,林意最终还是因为插的花七扭八歪,奇丑无比,被老师留下来当堂修改。
最后还只给了他一个f。
林意无法接受自己做了这么久的东西只能拿到f,试图替自己争取一下:“老师,我认为艺术是一个比较主观的东西。”
那老师淡淡撇他一眼,道:“那我比较主观地给你一个f。”
林意最终无力地收拾好东西,垂头丧气地回了宿舍。安瑟姆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都在安慰他:“派林,放轻松,没关系的,下次我们提前练习,肯定能拿到好成绩的!”
周日,安瑟姆回家去了。他见林意待在宿舍,本想也留下来陪他,但被林意拒之门外。
林意终于摆脱了繁杂的课程和安瑟姆,得以独享私人空间。
凌晨三点前二十分钟,林意从宿舍出发了。
这次他换了条路线,避免总走一条路被人注意到。
他到的时候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便靠在一棵香樟树上等待。手指在手臂上轻轻敲击着。
不多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树影里走了出来,脚步声几不可闻。那人穿着黑色的制服,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
“来啦?”林意抬起头,微笑着看向他,远处射来的巡逻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嗯,我们合作吧。”那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话说,我们都要合作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林意挑眉,往前凑了凑。
那人犹豫了一下,露出一张和顾弋霄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眉眼间更显凌厉。“顾桢,顾元帅的侄子。”
“好的,顾桢。”林意点点头,确认了两人的同盟关系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进过美术馆里最后的那个展馆了吗?”
“没有。”顾桢靠在旁边的树上,双臂抱胸,“我查过了,那间展厅装了最先进的生物识别系统,只有冠军本人的虹膜和指纹能打开,而且每次开门都会留下通行记录,一点都做不了假。”
“那……案发当天的通行记录你查了吗?”林意犹豫着开口,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
林意在事发后努力回忆过无数次,但案发当天那段记忆始终被浓雾笼罩,怎么也想不起来。
顾桢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案发当天的记录我当天就托人调出来了,没有林意少尉的通行记录。”
“怎么会没有?”林意猛地站直身体,眉头紧锁,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难道那个展馆真的不是案发现场?自己之前的猜测全错了?他再次拼命回想那天的场景,可空缺的那段记忆只给他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头痛,眼前甚至开始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