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夷川,师姐就找个菜馆子打几天工,领了工钱咱们就去村里进些布匹竹筐,再背回县里卖。生意做起来了,你想吃什么师姐就给你买。你在那里待腻了,咱们就换个地方,大都,新梁,宁秦。。。自由自在,不比守着京城的一座菜园子好么?”
贺安两条秀眉为难地皱了起来:
“师姐,有一个小房子能下棋种菜,领着一份充足的俸禄,不是一直都是你最想要的安稳生活吗?你的愿望这么简单,皇上那么厉害的人都实现不了吗?皇上不行的话,纪珩姐姐那么好,她也会帮我们呀。。。”
徐澄飞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既这么喜欢纪珩姐姐,不如就随她去罢!”
贺安急忙辩解道:
“我没有!我只是。。。师姐,我们又不是没有做过卖货郎。。。”
徐澄飞推开她,一言不发地背着包袱起身。
贺安立马死死地抱住她,带着哭腔乞求道:
“对不起师姐。。。我不去京城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要跟你分开。。。”
徐澄飞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坐了下来。
贺安想得太简单了,皇城脚下讨生活,是那么容易的吗?更何况自己的情况很特殊。。。
她看了看一旁的伏虺,又看了看眼泪花花的贺安。
也许自己再谨慎一些呢?别太贪心,别太贪玩,不露锋芒,万事小心。也许。。。真能过上贺安所说的美好生活呢?
她沉默了很久,忽然将包袱一扔,躺倒在床上,疲惫道:
“睡觉吧,明天还得跟着那个姓李的臭脸赶二十几里路呢。”
·
在官道上行了两天,裴景暄就与徐澄飞一行人告辞了。
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整个人病恹恹的,说是离开虎啸寨那天发了一场高烧,连续几天喉咙都痒得睡不着觉。
她的母亲传家书催她回去。新梁和大都本就不是一个方向,过了扬子江她们仍然要分开,不如现在就分道扬镳,赶路的赶路,养病的养病。
徐澄飞虽与这人有些合不来,但毕竟有一同战斗过的情分,分开时还是郑重地找她道了别。
结果此人果然死性不改,临走前哑着嗓子也不忘嘲笑一番徐澄飞破了个洞的旧靴子:
“徐少侠,家里的古董就别穿出来了吧!这风吹雨淋的,把鞋子弄坏了可怎么和家里人交代?”
徐澄飞气得直跳脚,裴景暄笑了半天后,才慢悠悠地勒马转身,状似不经意道:
“进了大都,徐少侠就别再这么没心没肺啦!大都的风浪大,一个不小心你就会被吞得连指甲都不剩了!”
绿竹猗猗,暖阳洒在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徐澄飞的问话也消散在了涛涛的竹叶声中。
走了一个月的路,沿途的绿植逐渐被光秃秃的杨树替代,积雪也越来越厚,地势变缓,视野开阔起来。
徐澄飞生无可恋地瘫在马背上——她快被颠吐了。
身后的马儿踏着碎步向她靠近。
纪珩轻轻摇了摇徐澄飞肩膀:
“澄飞,你看。”
徐澄飞抬头,前方是人来人往的坊市,卖杂货和早餐的商贩的吆喝声远远地传来。坊市背后立着一面高耸的城墙。
大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