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随波逐流的尘埃,而是独一无二的唐择玉。
裴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择玉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关于自己的来历,他早就编好了说辞,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此刻听见裴寂问,他没有迟疑,隐隐有点兴奋,不假思索道:“我叫燕回。”
他是离巢的孤燕,历经十年风霜,一朝回。
裴寂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嘴角微弯,露出一点笑意。
他拂袖在面前摆下棋盘,执棋道:“从何而来?”
唐择玉回道:“白玉京。”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白玉京,仙门圣地,幅员辽阔,势力错综复杂,天之骄子层出不穷。
青玄宗和桐城在这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但和白玉京的仙门大家比起来,就显得有些不够看。
唐择玉这个新身份要用很久,自然不能采取就近原则。
他深思熟虑后,觉得白玉京正合适。
他们所在之地距离白玉京很远,就算日后有人对他起疑,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
裴寂在棋盘上落在一颗黑子,转头看向唐择玉。他注视良久,隐藏在鲛纱下的视线没有泄露出他内心的情绪,但上扬的嘴角带了点玩味。
“白玉京燕家子弟?”裴寂问道。
唐择玉给偶人取完名字,正在收拾笔墨,闻言抬头,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他拿白玉京当挡箭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里的人对白玉京一知半解。
白玉京神秘的面纱,也能成为他的掩护。
裴寂这一问,显然对白玉京有所了解。
唐择玉多了几分谨慎。
幸好,曾有人喝的烂醉时,抱着他骂过白玉京燕家。
唐择玉对燕家不算一无所知,他苦笑一声,道:“燕家那样的名门望族,岂是我这种小人物能攀附的?”
燕家是白玉京的老牌世家之一,内部错综复杂,多有龃龉。
唐择玉很清楚,这种大家族一贯清高,要是知道有无名小卒借他们的名头生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唐择玉的燕和燕家的燕毫无关系,他才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燕家过去确实风光无限。”裴寂的视线转回棋盘,自我博弈,宽慰道,“天下之势,有人凭风而起,遇水化龙,就有人随波逐流,泯然众人。你还年轻,不必妄自菲薄。”
裴寂神情淡然,手上黑白棋子步步果决,没有太多犹豫。他对燕家的评价只限于过去,现在提都没提。
那可是白玉京的世家,可在他嘴里,好像和青玄宗没什么区别。
唐择玉莞尔,裴寂不是一个喜欢提及过去的人,青玄宗对他的来历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很强。
唐择玉平日得他教导,心知他来历不凡,只是恪守规矩,不便打听师尊的过去。
眼下他不是徒弟,裴寂不是师尊,他这个陌生人带点好奇心,裴寂会回答吗?
唐择玉走到桃花树下,在裴寂身边落座,道:“前辈和燕家相熟?”
裴寂摩挲着手上的棋子,微微抬头,视线扫向唐择玉,笑道:“想知道?”
唐择玉点头,大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裴寂拂袖,棋盘上的棋子清空,唐择玉的面前多了一个棋奁。
裴寂道:“赢了我才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