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玥几次在她面前提起万又水住院的事。
“林队,又水那边情况好像有点反复,得住一周院呢。”
“今天医生说需要做个加强扫描……”
“她一个人在医院怪冷清的……”
林雨每次都是听着,然后淡淡地“嗯”一声,表示知道了,随即就会下达新的工作指令,或是拿起一份文件开始批阅,用行动终止这个话题。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那只是一个普通同事的普通病假,流程上表示知晓即可,无需额外关注。
只有一次,下班后,人都走光了。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万又水的工位前。
工位收拾得很干净,只有那本橙色的笔记本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中央,旁边是那盆她养的、有点蔫了的多肉。
林雨站了很久,然后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橙色笔记本的封皮,像是在触摸某种易碎品。
她的眼神深处,有什么情绪在剧烈地翻腾,最终又被强行压回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下。
她最终没有拿起它,也没有去做任何事。
只是转身离开,关灯,锁门。动作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她没有去医院。
一次都没有。
仿佛有一条名为“界限”的静默河流,在她和万又水之间汹涌地奔腾开来。
她站在彼岸,固执地、甚至是自我惩罚般地,拒绝踏上任何可能渡河的舟。
医院里,万又水做完了又一次语言康复训练,效果甚微。
心理医生来看过她,委婉地提醒情绪稳定对康复至关重要。
傍晚,夕阳把病房的墙壁染成暖黄色,却暖不进心里。
杜玥发来消息:「今天队里没事,我晚点过去陪你吃饭!想吃什么?」
万又水看着消息,心里暖暖的,却又空落落的。她打字回复。
「不用麻烦了,医院食堂挺好。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她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天空逐渐变成鸽灰色,几只鸟雀归巢,消失在树冠里。
走廊外传来护士查房的脚步声、推车声、其他病房的谈笑声。
这一切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感觉自己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而那个唯一可能来登陆的人,或许永远不会来了。
寂静,成了病房里唯一的声音,也是横亘在她们之间,最深、最冷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