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室的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卜有羲独自躺在冰冷的医疗床上,手腕脚踝上柔软的束缚带像某种无声的宣告,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
一个被观察、被研究、被“疏导”的客体。
空气中,那缕微量输入的、属于黎君的墨水信息素依旧在缓缓流淌,如同看不见的丝线,缠绕着她的感官,强行抚平她体内刚刚平息下去的、Omega分化带来的生理波澜。
这安抚是有效的,却比任何刑罚都更让她感到屈辱。
她的身体,像个叛徒,贪婪地汲取着这来自死对头的气息,并从中获得可耻的安宁。而她的意志,却被困在这具正在发生畸变的躯壳里,无能为力。
“奇迹!简直是奇迹!”
格伦教授那激动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黎君要醒了。
那个为了救她,几乎把自己彻底焚毁的疯子,可能要醒了。
这个消息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她空洞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是希望?是恐惧?是愧疚?
还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隐秘的期待?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黎君睁开眼,看到的将不再是那个骄傲肆意、可以随意将她踩在脚下的S级Alpha卜有羲,而是一个被束缚在病床上、需要依靠她信息素才能维持稳定的、初生的、脆弱的Omega。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反复凌迟着她残存的自尊。
接下来的几天,卜有羲如同一个精致的人偶,被严密地监控着,配合着各种检查和“治疗”。
她不再激烈反抗,也不再口出恶言,只是变得异常沉默。
那双曾经璀璨骄傲的凤眸,如今常常空洞地望着某个方向,里面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女军医每天会准时出现,记录她的数据,调整信息素疏导的浓度和频率。有时,她会带来一些关于黎君病情进展的只言片语。
“……生命体征趋于稳定,但意识恢复缓慢……”
“……脑部受损区域活性开始恢复,但记忆模块可能存在障碍……”
“……体内异常能量侵蚀速度减缓,但精神域损伤……可能是永久性的……”
每一个消息,都让卜有羲的心沉下去一分。
永久性的精神域损伤……是为了救她。
记忆模块障碍……还会记得她吗?
记得她们之间那些针锋相对、那些纠缠不休的过往吗?
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害怕黎君会忘记。
害怕那个唯一见证过她所有骄傲与狼狈、唯一与她有着如此深刻纠葛的人,将她从记忆中抹去。
这种害怕,让她感到更加恐慌和自我厌恶。
除了医疗团队,Omega权益保障委员会的一名官员也来过一次。
那是一个面容和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程式化的中年Beta女性。她公式化地解释了Omega在帝国的权益、义务以及相关的“保护性”政策,包括但不限于特殊津贴、定期健康检查、信息素匹配建议,以及在非战时状态下,一定程度的工作限制和……“婚配优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