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允在室内环顾一圈,洁癖有点犯了,觉得自己无处下脚,只好站在原地,例行公事地先说了一句“节哀”,随后才问:“您为什么觉得李芸芸不是自杀呢?”
李建安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脚边的易拉罐骨碌碌地滚开,他摸出一根烟点上了,声音沙哑地说:“她没病没灾、没有心事,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闻允问:“校方不是说她学业压力大么?”
李建安态度激烈:“放屁!她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很好,上了高中也一直是前几名,有什么学业压力?”
严崇山自己能应付形形色色的人,却见不得有人冲自己的下属——尤其还是闻允,他皱起眉,挡在闻允和李建安之间,尖锐地问:“没心事?她的同学朋友说她跳楼前抑郁状态很严重,这也叫没心事,你到底关不关注你女儿?”
李建安第一反应就是要反驳他,可他张了张口,又哑然了。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才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开口:“我……我太忙了,我光顾着赚钱,想给她更好的生活……但我和她关系挺好的啊,她有心事怎么会不告诉我呢?”
他的语气不像在辩驳,更像在问自己:“……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以他这个状态,还有对女儿疏于关心的程度,嘴里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来,闻允干脆问:“芸芸的遗物还在吗?我想看看里面会不会有相关线索。”
“没有的,”李建安自嘲地一笑,“我都已经翻过了,什么都没有。”
随即,他死马当活马医地站了起来,打开一扇房门:“不过你们要是想查就进去查吧。”
他是搬过来的,客厅环境很差,但他打开的那间房间竟然被精心地收拾过。李建安似乎是还原了李芸芸的房间,小姑娘的东西放了满满一屋,极具生活气息,就好像李芸芸还活着,只是出门上学去了,放学就会回来。
闻允低声道谢,他和严崇山走进去,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的床是一米五的尺寸,四件套是配套的,颜色鲜亮可爱,上面印满草莓图案。床铺紧挨着一个书桌,书桌玻璃下压着许多明信片,上面写满了祝福,字体各异,看起来是朋友们写了送给李芸芸的。书桌角落摆着一张父女俩的合照,两人姿态亲密,笑得无忧无虑。
严崇山大概扫了一眼明信片,没发现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又四处环视。
在阴暗的房子里,只有这间房间朝南,阳光温暖地洒进来,打在床上一排坐满的小玩偶上。
靠墙摆满了一排纸箱,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练习册和学习笔记,严崇山率先蹲下来,在里面随意地翻找,很快扒出一本上了锁的本子。
“你看,”严崇山晃了晃手里的本子,“上锁说明什么?”
闻允面无表情:“说明要开锁。”
严崇山:“说明可能有线索!一般只有日记才上锁吧,少女心事都写在日记里你懂不懂?”
闻允:“不懂。我不是少女,不过你好像很有经验?”
严崇山:“……”
这小子随口大小怼的臭毛病到底怎么养成的?
他不和闻允一般见识,开始推理:“我觉得一般人会用生日当密码,要么是她的生日,要么是李建安的生日……或者是她妈的生日。你等着,我去套话。”
他刚说完,闻允就从他手里接过本子,在桌角磕了起来。
严崇山目瞪口呆:“你干嘛?!”
闻允:“要是有生日就能开锁,李建安早就开了,轮得到你?”
他瞄准了角度,快准狠地又砸一下,没发出太大动静,却硬生生地把锁给开了。
严崇山:“你……不是……你不尊重一下逝者吗?”
闻允提醒他:“是逝者也是嫌疑鬼。”
他俩打开本子,把脑袋凑在一起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