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泽抄手抱起苗苗,“嗯,的确奇怪。”说着低头看向怀里:“不过体弱的小孩也支撑不住。”
两人对视相笑,各怀心思。
钱叔在前头走来笑呵呵解释,“庄里终年酷热难耐,只要过段时间去林子里拜一拜神木就不会感到热了。”
江知眠:“钱叔说的神木可是先前林中的树?”
钱叔点头:“正是,正是。不过受神木恩惠也是有次数限制,多了也就无效了。”
“无效?”裴南泽:“这么个无效法?”
“拜,拜多了神木就不再恩赐,只能接受炙烤了。即便如此,我们大家伙啊都愿意去拜一拜,图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嘛。”
裴南泽看他:“我们见过吗?”
钱叔瞄着他,又连忙低头,磕绊道:“没,没见过。”
“那你怕我做什么?”裴南泽嗤笑道,不再看他,抱着苗苗朝前面扬了扬下巴:“带路。”
钱叔应是,走去前面。
“江大人你信他说的话吗?”裴南泽晃悠到他身边。
“哪句?”江知眠偏了下伞,“拜多了神木不赐福?”
“嗯,拜神讲究心诚则灵,就像一粒沙子可不叫旱漠,一滴水也不叫汪洋,多了才算,滴水穿石,重在恒心。”他说着自己先笑了,“没听说过这拜神跟嗑药似的,多了就成毒了。”
“裴,裴二公子。”江侥打断他,好生提醒,“我们这么大声说话真没问题吗?”
“你怕了?你若害怕回去拜拜那神木寻求庇佑?”
江侥摇头闭上了嘴。
庄里不大,错落有致的十几户茅草屋,村口老槐树下几头黄牛正咀嚼着草料,鼻息间喷出雾气,哼哼耕着田,地里几个人远远瞧见钱叔打着招呼。
田间一声声打趣,惹得钱叔摆着手。
一直没见到幻阵土著民,能接触的老钱叔是个人样,没什么实感。
这会一种诡异才渐渐浮现。
这群人身着锦衣卫官服动作僵硬,虽然尽可能表现的自然,可见到钱叔时步调一致,身体定在原地,脖子以上的头平行扭动,咧出面具复刻般的假笑,齐刷刷朝他们望来。
甚至说话也是站在原地不动,要不是还会张嘴发声,裴南泽看在眼里跟木桩没什么两样。
不过这些鬼身上灵魂混杂,显然都是拜过神木导致的,唯一一个灵魂还看得出像个鬼样。
裴南泽视线落到钱叔身上,只见他仰手冲田间打招呼。
“老钱头!咋子去哩那些时候?”
“他啊,说不准想赖在神木那不回了哩。”
“可不嘛,每次祭拜神木就数这钱叔啊待的时间久。”
拜得时间最久?
裴南泽和江知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那里读出了疑惑,不是说去久了就没用了,整日被烈阳炙烤吗?
苗苗趴在裴南泽怀里不老实,双手揽着他脖子,裴南泽拍拍他后背,压着声音问钱叔:“钱……老头,你说神木拜多了没用,那你去多少次了?”
这话问的江侥都听懂了,按理说进来的早为了不被火烤,就必须去拜神木,拜的次数也比晚进来的多。
这钱叔也说了拜多了就不管用,可钱叔看样子不像被烈阳炙烤的样子啊,话怎么前后矛盾?
钱叔闻言表情扭曲,嘴角上扬下撇快速变化,像存在两种意识控制这具身体,一方坦白,一方驳斥,抗拒之下呈现出来的怪异现象。
可钱叔本人却无所察觉一般,牙缝挤出一句:“比,比他们都多。”
裴南泽自是将他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唇角一勾,眼底荡开笑意,“哦,这样啊。”
钱叔被他笑得一惊,步子僵硬直往后撤,“各位想必饿了,我家就在前面,总不好站在庄头。”
江知眠明白问不出什么来,不如四处看看,“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