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江侥就快抓住江知眠,谁知半路来了裴南泽给他塞冥币不说,暗自发力揽过江知眠,朝自己身上带。
江知眠站得好好的,被这么一拉整个人栽进他怀里。
这个时候也不好计较,江知眠抬手按在他肩上稳住重心,直接道,“先破幻阵。”
裴二干脆道:“我不会。”
“……”
行。
后面半截身子入了土的江侥听个正着,吐出嘴里沙子,崩溃大叫:“裴公子我求求你别开玩笑!这都什么时候了。”
苗苗拖着他来回躲避冰锥,期间还不忘安慰:“放心,他真不会。”
江知眠意外看向苗苗,碎掉的屏障碎片摆在眼前,裴南泽不可能不会阵术。
苗苗却说裴二不会,这小孩看上去不像会说谎的样子,连自己的人都要隐瞒吗?
那现在为何堂而皇之将通晓阵术暴露在他面前,是粗心大意还是另有所谋?
江知眠压下心中疑惑,“巽位,东南,风眼!”
裴南泽几乎是同时“啧”了一声,指尖一枚铜钱已镀上微不可见的灵光,却略显迟疑:“……说点我能直接听懂的,我不认路!”
江知眠瞬间了然:难怪对外称自己不通阵术,原来是个路痴。
思及此,改口道:“引燃木气,火照心府!涤荡阴浊,水润灵台!”
他话音未落,裴南泽指尖铜钱已裹挟着一缕炽烈之气激射而出,并非飞向东南,而是没入前方一株摇曳的惨白鬼花之中。
铜钱没入的瞬间,火花爆燃,几乎抽干了周遭的湿润水汽。
每每他话音未落,裴南泽的铜钱便先一步嵌入关键节点,仿佛完全预判了他的思路,江知眠的声音渐渐降低。
他忍不住偏头去看裴南泽,醒目的红绳在凸起的锁骨上,铜钱掷出牵带起风,细碎的乌发落在锁骨上,中和了那一抹红。
长生结的流苏挂在耳后随风吹过眼前,他视线跟随辫结向上,锋利冷肃的骨相带着杀伐之威,那是边关旱漠拼杀出来的冷傲。
可裴南泽总是爱笑,嘴角上扬,眉眼弯弯,高束的马尾又添上几分少年稚气。
让他看去一眼就忍不住再看一眼。
裴南泽的一举一动于他而言像春雨般绵延,总在思绪松动的间隙渗进来,无需费心思旁敲侧击,那堵精心浇筑的心墙在他面前便溃不成军塌陷决堤。
可术师无情,他总不能让这个人因他受累。
正当他想的出神,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我的军师,别分心啊。”
裹挟在雾气中的冰凌顿在半空,下一刻全都震颤抖动直坠地面。
冲天火光就是在这时拔地而起,如窜动的火蛇须臾点亮燃冰凌,热浪蒸腾出的雾气也被这烈焰涤荡殆尽。
四周景象影影绰绰显出形来,倾倒的椴树横亘遮挡,树干布满密密麻麻的瘤,瘤节在腐败树皮上凸起,像无数只半睁的盲眼。
躯干悬挂蟒蛇般的藤蔓垂坠地面,末端开着惨白的花,风穿林隙,整片艽野响起此彼伏的呜咽。
苗苗拖着躺尸的江侥走来:“你走错地方了。”
裴南泽斜睨他:“笑话,你见过哪个不抬脚就走路的?”
苗苗望向江侥。
裴南泽:“……当我没说。”
江知眠听笑了。
“哦,那这是哪?感觉有点熟悉。”
裴南泽心道:还没出阵,鬼里鬼气的地方你这能不熟悉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