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您受伤了……不要紧吧?”
沈舒羽一连唤了几次,才让陈漾从纷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这个手帕给您。”
“……噢!好的。谢谢你啊,好孩子。”
陈漾温柔地揉了揉沈舒羽的头。
日子在担惊受怕时总是过得出奇的慢。
熬过这煎熬的几天,可怜的小杰拉尔丁终究还是被无情的病魔夺去了生命。
她的死相远比镇民们所描述的还要凄惨。
陈漾前去为她做终傅时,小杰拉尔丁还留有最后一口气。
他亲眼看着那猩红的液体从小姑娘的眼角,鼻腔,嘴边流出,淌过涂着圣油的脸颊,在枕套上留下永久的烙印。
她瞪大一双无神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喃喃着什么。
陈漾趴在床边,凑近了去,才听见她说:
“我……还不想死……神父……求您,救救我……”
“救救我……”
小杰拉尔丁猛地抬手抓住神父的手指。陈漾下意识回握,将她冰冷的手拢在掌心,试图让那冰块一样的皮肤变得温暖。
可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小姑娘的生命正随着体内温度的流逝而消散。
她就快要死了。
陈漾迷茫地转头看去,小姑娘的父母各自站在一边,无声地掉着眼泪。而他们千里迢迢从城里请来的医生则无奈地对着神父摇了摇头。
“我……想回家……”
陈漾没有办法缓解她的痛苦,只能轻轻拍拍她的手,用贫瘠的语言安慰道:
“没事的,很快就好了……就要结束了。等回到家,我们去看那白色的世界,看绽放的花儿,蓝蓝的天空……不会再有痛苦了……”
“我们在那边好好地活着……没有烦恼,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赫里厄斯神父。”
“一切的痛苦就要结束了……你将迎来新生……”
“神父,杰拉尔丁已经走了。您何必……”
陈漾这时才发觉肩上多出了一只手的重量。他怔愣地回头,却听见了男人惊讶的询问。
“您……怎么哭了?”
……
陈漾还是没能照顾好他的孩子们。
即使吃下再多的面包牛奶,他们的身体也仍像食不果腹般渐渐变得虚弱。年纪最小的那几个甚至连路都走不动了,只能终日躺在昏暗的地下室中,等待兄长和神父的救济。
每周送来的药材有大半都被陈漾用在了他可怜的孩子们身上。但他始终无法找出令他们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小澜。乖啊,把药吃了再睡,好不好?”
边澜掀起眼皮,恹恹地瞧了他一眼,挣扎着抬起头去够神父手中的杯子。
陈漾立马换了姿势。他用一只手握着杯子,另一只手扶着边澜的后背,好让他靠得舒服些。
“喝慢点,小心呛着……好孩子。”
陈漾如法炮制,温柔地督促每个得了奇怪病症的孩子喝下稀释过后的药剂。
看着比前几日状态好上许多的小家伙们,他终于松了口气。
而正当陈漾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静静躺在地上的谢言归却蓦然扯住了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