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一声巨响,吓得吴念珍呆若木鸡。
她颤抖地抬头,看着裴瓒转身,步步踏回。
裴瓒低头,用扫视蝼蚁一般的轻蔑眼神,睥睨吴念珍。
“你并不愚钝……不会私自放走我的侍妾。既如此,为何生出好心,忽然想帮她逃离?吴念珍,我知你虚荣、贪慕富贵、善妒、小心眼……怎可能被林蓉几句哀求蛊惑?”
吴念珍:“我……”
裴瓒的耐心告罄:“吴念珍,我给你三息时间。告诉我,你们之间还有何等交易?若你欺瞒,我会将你剁碎了喂狗。”
在这一刻,吴念珍瞪圆了一双美目。
她在困惑,她怎么会被裴瓒雪胎梅骨的皮囊蛊惑,竟倾心于他……裴瓒哪里是谦谦君子,他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吴念珍瑟缩一团,她知道她无路可退。
吴念珍翕动干涸的唇瓣,迟疑良久,还是结结巴巴说出了口:“绝、绝嗣药……林蓉愿喝下绝嗣药,以此谋求一条生路……”
“竟是如此。”
绝嗣汤药,好一个绝嗣汤药。
吴念珍罪该万死,竟让林蓉喝下这等毒汤!
“是你逼她饮下的汤药?”裴瓒的薄唇微动,吐出几个骇人的字眼。
吴念珍急忙辩解:“不不!不是我!是她自己要喝的!是她不想怀上你的孩子,是她要喝的,与我何干!”
裴瓒不会听信吴念珍的一面之词。
“不论是林蓉要求,还是你胁迫她饮汤。既你执意断我侍妾子嗣,我为夫主,自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吴念珍既行了恶事,自该咽下恶果。
裴瓒一贯公平公正,绝无偏私。
裴瓒抚掌唤人:“来人!”
门扉大开,闯进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她们齐心协力,压住吴念珍的双臂,将她摁在地上。
“熬一碗绝嗣汤,喂吴三小姐喝下去。”裴瓒轻撩眼皮,迈出门槛。
吴念珍听得这句话,顿时眼前一黑,几欲昏厥。
吴念珍无助地大喊:“裴都督!裴瓒!你不能这么对我!裴瓒!!我不能无子!!”
裴瓒却置若罔闻,他渐行渐远,残忍地淡出吴念珍的视线。
吴念珍反抗不得,她怎么都没明白,她既在生育自己的家宅,又怎有人能逼她咽下这等害人的汤药!
吴念珍肝胆惧寒,她想逃跑,却在起身的瞬间,被人扣住了肩膀,重重压下。
吴念珍动弹不得,她绝望地看着那碗熬好的热汤,晃晃悠悠送至她的唇边……
裴瓒到底给吴冲留了颜面,他纵有杀心,也没斩了吴念珍。
毕竟是吴家教女无方,这等家事自有吴冲处置。
想来吴家为了让裴瓒消气,也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天后,吴家传出了“解除婚约”的消息。
吴氏与裴瓒的亲事虽断,但裴瓒将吴家四小姐认作义妹,又将此女嫁给了自己麾下的心腹大将。如此也算和吴氏沾亲带故,结盟联姻。
吴冲虽遗憾,但也庆幸,至少吴家没和裴瓒闹掰。
只恨吴三娘这个蠢货,尽是添乱。
如今好了,鸡飞蛋打,连妻位都没占成,当真是悔不当初!
回到府衙,裴瓒悬腕提笔,绘制了一名妙龄女子的丹青。他不但发布海捕文书,还让画师临摹上千张画像,赏金万两,张贴各地,只求能即刻搜出这名逃犯。
除此之外,裴瓒还颁布旨令,命南地六州彻查这个月内所有途径渡口、州府关隘的流民百姓,特别是从庐州到邵州的官道、水路。
凡是可疑的生人,不拘男女,即便容貌不对,亦要查验肩颈的胎痕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