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掂了掂钱袋子,估计有个四两金子的样子。
老天,要知道一两金子就是十两白银,林蓉一下子捧着四十两白银的巨款,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林蓉唉声叹气:“大少爷……”
裴瓒:“嗯?”
“吴家奴仆的命真好。”林蓉说话闷闷的,“打赏都是按二钱金子来的。”
裴瓒摁了摁生疼的额角,目若寒刀,冷道,“在都督府过日子,苦着你了?”
林蓉哪里敢应,只缩了缩脑袋,嘟囔:“那倒没有。”
就有点抠门。
吴府门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小厮欢天喜地地跑来唱报:“裴大都督到——!”
此言一出,不论男女老少,都从府里钻出来,围在院门口局促不安地等待。
特别是精心打扮过的吴念珍,更是被扬眉吐气的柳氏推到最前方,想着让她尽早见到裴瓒。
借着纱灯的光,柳氏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儿一番。
今天她特意给吴念珍选了一身碧海生月纹的青纱褙子,乌髻间缠了珍珠,丰腴耳珠又挂了银丝翡翠,端的是弱柳扶风,林下风致。
柳氏自己就是宠妾出身,她当然知道男人都爱什么口味,见多了妩媚妖娆,更喜欢小家碧玉,女儿这身打扮准没错。
便是吴念珍自己也心生期盼,希望裴瓒能对她一见钟情。
吴念珍知道,自己这门亲事结得极好,说句麻雀变凤凰也不为过。
得知她嫁给裴瓒,那些原本看不上她的堂姐妹纷纷过来巴结讨好,就想着日后能让吴念珍给裴瓒吹一吹枕边风,多多提携她们的夫婿。
吴念珍也从旁人口中打听到许多裴瓒的事,说什么裴瓒少年英才,当初不单是文采飞扬的状元郎,还是骁勇善战年轻将军,如今佣兵掌权,更为南地一方霸主,权势滔天,能嫁他为妻,实在令人羡慕。
至于裴瓒的容貌,吴念珍是有听人说起,裴瓒沈腰潘鬓,俊朗不凡,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不然当年也不会被皇帝钦点为状元。
但吴念珍没有见过裴瓒,生怕那些话都是旁人谣传,不敢当真。
吴念珍的心里也做好了准备,即便裴瓒生得粗犷丑陋,她也半点不嫌,毕竟她谋的是权势与富贵,嫁谁都一样。
可是,当那一辆青蓬马车停至府门口,仙姿玉貌的男人出现于人前时,吴念珍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裴瓒撩帘下车,头一次与庐州的官吏女眷们见面。
男人生得冷艳,长眉入鬓,唇秀而薄,一袭广袖竹纹青袍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半倾的乌发更是勾缠峻拔背脊,显得来人清净淡泊,神清骨秀。
吴念珍没见过这样好看的郎君,一时呆住,久久说不出话。
倒是下车的裴瓒被人盯得不适,凉薄凤眸一扫,吴念珍这才回过神,红着脸,矜持地低下了头。
下人递来脚凳。
裴瓒抬起玉指,勾过车帘,对车里的小姑娘招了招手。
“出来。”
林蓉原本还想当一回鹌鹑,偏裴瓒是个脸皮厚的,竟敢拉她出车门。
林蓉没法子,只能无奈下了车。
众目睽睽之下,林蓉冷不丁落到旁人眼里,更是躲都没办法躲。
她本想和裴瓒拉开距离,却不想这男人忽然发疯,竟搀了一把她的手臂,将她稳稳扶下了马车。
林蓉震惊不已,她幽怨地看了裴瓒一眼,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此刻,只觉得四面八方递来无数犹如刀子一般的眼神,恨不得即刻将林蓉凌迟处死。
林蓉成了众矢之的。
冯叔是个聪明人,他上前引着林蓉,大大方方给各家女眷们介绍:“这是府上的林姑娘。”
他不说林蓉是裴瓒的侍妾,但能与大都督共车同行,傻子都知她是什么身份。
有裴府老管事给林蓉做脸,没人敢开罪这名“宠妾”,反倒是亲亲热热上前,替林蓉解围,喊她“林姑娘”,顺道打量林蓉的眉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姑娘确实生得雪肤花貌,难怪能笼络住天人一般的裴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