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顺势对许折枝道:“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半夏姑姑。”
声音也没有可以放低,周围人自然也能听到,这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亲自扶着这位新冒出来的宁慧乡君呢。
半夏很配合,转头与风潇说话时,方才的盛气凌人瞬间消散,恭敬又亲切道:“乡君您心地宽厚,与老熟人不摆架子,皇室的威严却不可轻慢。他们见了您,依例是要行礼的。”
风潇从容笑道:“谢姑姑提点。”
半夏便又转向许折枝:“许掌柜,请吧。”
许折枝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前一日还和自己紧紧相贴的女子,今日怎么就得行跪拜礼了?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宫廷仪仗之前,容不得他过多犹豫。
最终只得一咬牙,撩起前襟,“扑通”跪下。
他声若蚊蚋:“草民许折枝,拜见宁慧乡君。”
风潇面上很和煦,连声叫他平身,又嘱咐道:“许掌柜以后见我,行揖礼即可,算是我特许的。你我常常共事,不必如此生疏。”
许折枝简直想翻白眼:真不想让他跪,早些免他的礼不就是了?非要他当众跪完,才说这些有的没的,该拿他立的威一点没少。
口中却还要憋屈地诺诺称谢。
直到那一群宫里的人都告辞了,风潇信步进了酒楼,许折枝才终于能到她旁边问出了口:“你今日在宫里做了什么?皇后娘娘召见你所为何事?怎么——”
风潇却摆了摆手,浑身撑着的劲儿卸掉了,流露出几分惫懒来:“回头再说,我实在乏了,要回去歇着。酒楼里你看着点。”
许折枝更是不解:“那你还回来这一趟做什么?怎么不直接回家去?”
还累得他当众行了跪礼。
闻言,风潇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事,终于又提起了些精神:“当然是给人看的。”
“方才围着的人不少吧?该传开的也都传开了吧?”
“那是自然,”许折枝也有些明白过来,“你那样大的阵仗,谁能不凑凑热闹、回去说道两句?”
风潇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那我就放心回去歇着了。”
“从今日起,咱们金樽阁就是宁慧乡君名下的,背后靠着的是皇后娘娘。”
说罢,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着同许折枝叹道:“这不比你那个旧主子来得痛快?”
许折枝下意识想替余止解释,他开这酒楼是有见不得人的用途,自然也就不能如皇后一般,把庇护之意大大方方地放在明面上。
却也不得不承认,对风潇在明面上的经营而言,如今的日子确实要比以往扬眉吐气许多。
连二楼的招牌都能更响亮些,皇后娘娘亲自撑腰的地方,还不够尊贵吗?
风潇累了这许多天,终于把事情解决得七七八八,回去后饭也没吃,梳洗一番便倒头大睡,一觉睡到了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
解决了空空如也的肚子,风潇不急不忙地乘着轿子到了金樽阁,一路上还在忖度。
乡君不只是个头衔,还意味着她有了俸禄和食邑,这样一笔丰厚而稳定的收入,加上金樽阁的盈利,足以使她过上更舒适、更富贵的日子。
比方说拥有自己专门的轿夫和轿子。
她没有马棚,也不打算再专门养马,因此马车是考虑不了了。然而有一顶自己的轿子,却是有必要的。
且不提天气越来越冷了,之后去许多地方,不能总步行着去,单是以她如今的身份而言,也不大适合总在街边拦轿子。
沉思间,已到了酒楼门口。
风潇大剌剌地往柜台那里一坐,便打算今天一天都不上楼了。
她要亲自等着钱老板把这一次的粮食送来。
一旁的伙计已凑上来向她汇报:“齐掌柜——”
说出口又自己发觉不对,昨日她走之前,已交代了二掌柜通知他们所有人,说是齐掌柜原来不姓齐、而姓风,如今要用回真姓。
“风掌柜”
改了口,仍觉不安——昨日的架势大伙有目共睹,如今还能单称她一声掌柜吗?
于是又小心翼翼改道:“乡君,昨日夜里钱老板来了一趟,见您不在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