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敢,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若是不敢,各家要价不齐,不怕砸了招牌吗?
唯有一样解释,便是他的其他主顾,不会受这次涨价的影响。
风潇猜的不错,钱氏确是有恃无恐。
那几家大酒楼的老板可是说了,若能逼得金樽阁与他们米铺终止买卖,这个冬日接续不上供货、粮食链断掉,他们自会把他多出来的库存全清了,还另赏一笔辛苦费。
就算金樽阁愿意忍气吞声地接受涨价,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把价格多提几成,成本上去了,经营自然更困难。对他的米铺来说,却是平白多赚了一笔。
是以今日这一趟对钱氏来说,金樽阁无论给出什么态度,他都算是把事办成了。无论是哪个方向办成了,都是有利可图。
只可怜这齐掌柜,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子,竟也敢独自经营这样大一间酒楼。
原本看金樽阁锋芒毕露、蒸蒸日上,还以为背后有什么了不得的势力呢,结果那几家酒楼查来查去,竟是半点背景也无。
这样无人倚靠的新酒楼,也敢抢人家那几家的生意?
钱氏在心中暗叹一声:休怪他不义,这齐掌柜还是太过天真了。
餐饮生意是挣钱,可京中各家店,尤其是拱辰街上这一批,早就有了约定俗成的格局,彼此相互制衡、暗暗角力。
若毫无官场背景,仅凭一介白身,如何敢肖想从这里分一杯羹?
“钱老板,”思忖间,便听齐掌柜已淡声开口,“他们给你开的什么价钱?还是说,背后有多大的权势?”
钱氏瞪圆了眼,惊异地看着她,一时不敢确定她问的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
风潇见了他的反应,心中愈发肯定。
“一共有多少个呢?是拱辰街上东边那两家,和西边那三家吗?还是隔壁街道上的也有?”
钱氏这才确定,齐掌柜的确已然猜中,于是不免瞠目结舌,半晌没有回话。
“应该不止是给你钱吧?单是多赚点银子,不足以叫你冒着败坏口碑的风险。”
“需要多大的权势,才足以有这样的影响呢?勋贵吗?还是朝廷命官?看在咱们这些日子也算是合作愉快的份上,能不能透露一二,最高的是几品?”
钱氏听她一句又一句娓娓道来,分明语气很平淡,却没来由地心里发毛。
他闭紧了嘴,决心不再多说一句,以防叫她不知又从哪里,知道了雇主更多消息。
风潇叹了口气:“不愿意说啊,看来咱们这些日子的合作情分,你并没有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明年便没必要继续了。只是这一季的粮食,你仍需按咱们说好的数目,按时送来。”
钱氏到了这会儿,终于不得不开口道:“不行。若齐掌柜执意不肯加价,恕本店——”
“我知道,”风潇不以为然地打断了他,摆手道,“反正离下次送货,还有三日的功夫。”
“若是三日后,你仍觉得不提价就不能送,此事就算了结了。”
她轻笑道:“不过你会送的,且走着瞧吧。”
钱氏不明所以,只觉背后发凉。
风潇却已转身走了,竟连送客也懒得送,留他独自在原地怔愣。
她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已在加紧盘算,先交代了许折枝去查附近那几家酒楼的底细,其余还需另作计较。
此事未了,当晚回到家中,却又天降一事,比那米铺老板更难缠千万倍。
麻雀大的院子外,来了乌泱泱一群宫里的侍卫;侍卫前头,簇拥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
第78章
“传皇后娘娘口谕——”
他声音尖细,扬声唱道。
此情此景,全在意料之外,风潇惊疑不定地迎了出来,凭着模糊的认知,犹犹豫豫地跪了下去。
好在那太监大约心知平民对接旨一窍不通,因此并未刁难,还好心提醒道:“风姑娘,接旨需得全府的人都出来,在正堂跪着。”
风潇解释道:“我府上只有我一个人。”
太监惊异地扫了她身后一眼,果见院子极小,也不见其他人影,唯有一条大黄狗,虽懂事地窝在一旁不吵不叫,却警惕地盯着他们一行人。